我杀猪养你啊(221)
作者:岁无鱼
“好,那三日后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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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初七,朱衣紫袍的官绅便被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提溜出来,饶是路面上积雪未消,头顶上乌七八糟,那也得摸黑儿赶过去,排着队画卯,又饑又渴地在外候着,终于等到里头的传召声,这才不必受着料峭寒风。
那些个三公九卿的,倒是能大说特说一番,至于后头的芝麻小官,只要注意绷直着手脚站着,莫要御前失仪即可。
只是今日,朝堂上的氛围比往日还要凝重好些,这就逼着人要将呼吸都放到最轻,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充当一群安分的木头。
“南边之乱,诸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皇位上的人沉声发问,底下自然要有人回答,至于这答的,是不是那人想听的,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微臣以为,昭王世子驱逐狄戎,收複失地,实乃大功一件,当论功行赏!”拿着笏板的御史从队列中步出,全然不顾周遭惊愕的目光与帝王的雷霆之怒。
“大功?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这也算大功?”庚叡登时变了脸色,高声怒斥,“贺元奎,你莫非也想同此等乱臣贼子为伍?”
“乱臣贼子?什麽叫乱臣贼子?”贺元奎冷笑一声,未有一丝畏惧,直直地迎上那道意图将他抽筋剥皮的目光,掷地有声地开口,“内通外敌,乱我国本,是为乱臣贼子,横征暴敛,欺压百姓,是为乱臣贼子,颠倒黑白,残害忠良,是为乱臣贼子。”
“昭王世子可有半点符合?如何能称一句乱臣贼子?”
吏部尚书连忙站出打圆场,反驳道:“庚夙此人,狼子野心,欺君罔上!”
贺元奎一甩衣袖,话中带着嘲意,“君不君,臣自然不臣!”
“你!大胆!”庚叡倏然站起来,脖子青筋贲起,“拖下去,给朕拖下去!斩首示衆!”
“何必如此麻烦?”贺元奎低眉仔细整理好自己的衣摆,将脊骨挺得笔直,目光坚定,“不过一死,我贺元奎自行了断便是,只恨我泱泱大邺,竟出了你这般无用的君主!”
“太平时,割城相易,无异于与虎谋皮,是为愚蠢,生乱时,装聋作哑,全然不顾六郡百姓的生死,是为昏庸,待得反军剑指京城,你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平叛,是为懦弱,听不得忠言逆耳,赐死谏臣,是为独断。”
庚叡胡乱抓过边上的内侍,将人推下去,“把他的嘴堵上,拖下去!人呢?信不信朕把你们全都赐死!”
内侍忙不叠扑上去,试图将人拿下,却被后者灵巧地闪开,“一言不合,便戕害无辜,是为残暴。”
“今日我身虽死,但九泉之下,势要见你这昏君被废,方以瞑目!”
毅然撞柱,血溅当场。
庚叡眼睫颤了下,愣愣地跌坐在龙椅上,映了满目的鲜红,衣袖内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慌乱地再去望群臣,竟无人敢与他对视,“你们、你们还有谁、同他一样?”
“还有谁认为朕是个昏君,还有谁要来骂朕?”
“臣等不敢,臣等惶恐!”
殿内一时寂然,乌泱泱地跪了满地。
庚叡咽了口口水,喉间忽而冒出了一声轻笑,音调古怪,“好,好好好,你们都是朕的爱卿,是大邺的肱骨之臣,快快平身!”
那具新鲜的尸体被拖下去,冰冷的水将温热的血擦拭干净,他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南边之乱,诸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吏部尚书?”
“臣、臣一贯掌管官员的任免、调动,此事,当听兵部尚书的才是!”
庚叡的目光顺着望过去,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悄悄抹着额前的冷汗,虚虚地出声:“凡事以和为贵,微臣以为,招抚为上,不若交由礼部尚书草拟个章程。”
凭空掉下来一顶黑锅,礼部尚书便是想要当个透明人也无能为力,硬着头皮站出来,“那、那先派个钦差过去说和说和,陛下以为如何?”
这般一来一回地推诿着,政事也算迈上了正轨,很快便有人自愿请命,做这个钦差大臣。眼见着山河倾覆的动蕩就要趋于安稳,庚叡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备了几箱金银叫这个新鲜出炉的国之栋梁带去,甚至亲自将他送出了宫城。
大事落定,高枕无忧。
至于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拖延几日又有何妨?
庚叡一头扎进了后宫,纵情玩乐,美酒一杯接着一杯,佳人一位接着一位,唯有桌案上的一本叠着一本,越堆越高。
再次早朝,已是半个月后了。
文武百官在殿外跪了三日,终于求得那人从温香软玉里爬出来,坐到龙椅上时骨头还是酥的,冕旒垂在前头摇摇摆摆,压根儿遮不住后面惺忪的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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