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157)

作者:岁无鱼


柳玉兰甚少有閑钱进这种地方, 是以仔细听了一耳朵这妖妖怪怪的趣闻, 又是能变幻人形,又是能呼风唤雨的, 好不威风, 直到——这鲤鱼精住的湖里掉进了一个书生。

好麽,鲤鱼精是仙也不修了, 书生科考也不去了,一天到晚就在那湖边谈情说爱的。不是,她就不明白了,一个池子旁有什麽可待的,那花臂的蚊子随意一叮,便是个拇指那麽大的包,多住上几天,定是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不如登仙了去逍遥自在,要不然,叫书生考个状元,住进京城的大宅子里也算快活啊。

她一双秀美蹙了又展,展了又蹙,就听得鲤鱼精含泪要给书生做妾,不禁头皮发麻,转头欲与王三娘诽上一二,却见那人听得潸然泪下,难过到不能自已。

就,这麽感人?

柳玉兰仔细品味一番,自己若要真沦为妾室,定也会哭个昏天黑地,而后将人捅死,以平怨气,王三娘大抵还处于前面那步吧。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她今日本也不是沖着听书来的,趁着衆人的注意力皆不在此,她朝立在边上的阿蒺使了眼色,后者突然扑通一声歪倒在地。

“阿蒺、阿蒺!你怎麽了?”芽儿配合地喊叫起来,一双大眼睛说红就红,眼泪好似断线的珠子般唰唰往下掉着,叫人看了好不怜惜。

这般动静瞬时盖过了说书人口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满座纷纷诧异地望过来,只是隔着一扇屏风,见不着全貌,只有露出一个小丫头的脑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触目惊心。

“莫不是中毒了?”有人咋咋唬唬地大喊起来,叫嚣着要免了茶水钱不止,还要领来赔偿,掌柜的顿时黑了一张脸,急匆匆地跑过来,支使着小二去寻大夫来。

王三娘被惊吓得退后几分,这回便轮到了柳玉兰表演梨花带雨,哀哀戚戚地哭起来,“阿蒺,你不要吓我!早晨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麽?”

这乱糟糟之际,却有一生得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嘴上喊了一句“我是大夫”,而后撩袍蹲下,取一布帕子搭在阿蒺的手腕上,像模像样地号起脉来,末了,朝来处招手,“楚四,取我药箱来。”

一个灰色衣袍的瘦弱青年便拎着口乌木箱子越过人群,一路低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模样,旁观者仔细瞧了,才见这青年是破了相的,难怪不敢擡头。

楚火落尽职尽责扮着药童,庚夙则是神神叨叨演着大夫,仗着在屏风后,只王三娘和一个侍女瞧着,看不出内不内行,只管将几根纤长的银针使出花来,隔衣虚扎几下,又掐了把人中,那奄奄一息的丫头真就转好了。

阿蒺胡乱地抹去嘴角的白沫,泣涕涟涟地感恩道谢,大赞医者仁心。

庚夙慢悠悠地捋了把胡须,将一切赞誉收下,端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我是个游方郎中,医术算不得高明,只是恰好见过你这病症。小丫头身子弱,连日奔波,到此又有些水土不服,这才诱发急症,回去好生休养两日即可,不是大事。”

转头,又见着掌柜的殷切的目光,他便不紧不慢地再添一句,“不是中毒,大家放心。”

这般出尽风头,背了满身“神医扁鹊、华佗再世”的赞赏,假郎中二人组悠悠离去,今日这场戏才算唱罢。

*

刻意不隐去行蹤,在街市上大摇大摆地走着,最后寻了间巷尾的偏僻客栈投宿,抠抠嗖嗖地将铜板一枚枚排在桌案上,勉强凑够一间下房。

完美营造出一个穷困的游方郎中的形象。

只是不知庚夙那厮是原本睡相就差,还是扮粗人扮得太过传神,在榻上躺得四仰八叉的,呼噜一阵一阵地打着,把唇上两撇胡子震得一颤一颤的。

在底下打着地铺的楚火落翻了个身,将薄如纸皮的被褥拉过头顶,捂住两只耳朵,心中反複默念,这是上司,不能得罪。可还是忍不住腹诽,难怪蔺师仪说与他不熟,都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承认与他交好,岂不是间接承认自己与他一般粗鄙不识礼数?

这般吵吵嚷嚷的,门外却响起几道脚步声,楚火落顿时绝了胡思乱想,定神等着,于心中默数到十,便被人揪着后领提溜起来,张嘴正要装模作样呼喊两声救命时,一道利刃横在脖颈,她便默默地闭上了嘴。

得,又省一步。

眼珠子往边上转了下,庚夙那头也是同等待遇。

后头的步骤便不必多说,夜黑风高,丢两个外乡人和鸡窝丢了两颗鸡蛋无异,明早起来,孵蛋的母鸡至多咕咕两声,便要安心孵化新蛋了。

他们被押着走街串巷,塞进了苦苦勘探而不得进的郡守府,这就又是四更天了,庚夙弗一被扔进房里,就不讲究地随地大小睡起来,楚火落眉头跳了下,假装没看见他,兀自寻了处僻静的角落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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