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149)
作者:岁无鱼
078 巷内偷吻
庚夙到底还是端着他那一碟小青菜孤零零地蹲在窗边, 一口菜叶子,一口冷风,深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这屋里大大小小尽可着他一个人欺负。
“人不能, 至少不应该这麽记仇吧?”庚夙满怀怨念地望过去, 那边四个人正吃得其乐融融, 更衬得他孤家寡人一个, “我承认我吃相不好,但那都是啓庆十四年的事了,你记一个十岁小孩犯的错,记了十三年, 难道不觉得自己心胸过于狭隘了吗?”
衆人闻言, 皆是一顿, 桌上喷香的烧鹅顿时不够滋味了, 一边食之无味地咀嚼着, 一边用隐晦的目光打量过去,可再是隐晦, 也架不住有三双眼睛轮流盯着, 逼得蔺师仪忍无可忍, 咬牙放下木箸。
“那你怎麽不提你当年干了什麽?”
*
每年元日, 宫中都会邀百官赴宴。
依蔺师仪一介白身, 本是不够格进去的, 但谁让蔺家自他往上的人都死完了,为表殊荣, 洒着金箔的帖子还是递到了他一个稚子的手里。
他不耐烦坐轿子, 便看着时辰,自府里骑了匹马过去, 但街市不得纵马,马蹄只能慢悠悠地往前迈着,路上碰到旁的轿子、马车,还得挨个礼让过去,这般磨蹭进宫门时,大抵已淋了满头满身的雪。
好不容易进去了,也是于边边角角的位置放上的一张小桌案,炭盆离得远,又不能御前失仪褪了外袍,就只能任那些雪化在身上,湿答答地黏着,殿里殿外好似也没什麽区别,总归这一整个长夜都是挨冷受冻的。
比起那些朱衣紫袍的人那觥筹交错的热络,他这属实算是冷清,无关系可攀,无政事可聊,连个相熟的人也寻不到,他就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吃着。
但宴席上的菜是自上而下布的,先是皇亲,再是重臣,如此一级一级往下,再好的菜端到他面前时,也于料峭寒风中冷透。色泽鲜豔的贵妃红成了往外渗着油的冷酥饼,红羊枝杖一块块结成冻,要想吃肉,需得先啃进一嘴的香叶茱萸,光明虾炙就更不用说,自摆在面前起,就是浓重的腥味。
没一道能吃,蔺师仪想。
他挑挑拣拣,吃了两块玉露团,只觉得腻得慌,皱眉灌下去一杯微凉的果酒,冷得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再擡眸,面前却多了一个瘦弱的小孩。
“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他并没有在宴席里閑聊的兴致,低眉便要拒绝,却听那人继续恳求道:“宫人说殿里摆不下桌案了,就把我的位置安排在了廊上,可外头的雪还未停,太冷了。”
蔺师仪眸光冷淡地扫过去,面前人穿得单薄,且不知是哪处出身,身上的衣服制式还是京中三年前盛行的款,脸和手冻得通红,佝偻着身子,时不时还要吸一下鼻子,显然被冻得不轻。
孤身来赴宴,应当是被抵押在京里的某个世子。
他往边上挪了些许,算是默许这人暂时在这处栖身。
“谢谢你!”
“我是昭王世子庚夙,你呢?”
“你为什麽不说话?”
蔺师仪微微拧眉,有些后悔,谁知道这麽冷的天,怎麽还有人有心情说这麽一大堆话?吵得慌。
但幸好,这人也不算固执,见他不愿搭理,便将注意放到了桌案上的菜肴里,目光黏腻地一道道望过去,在脑海里想象里百遍咀嚼吞咽会有多麽美妙,不自觉地咽着口水,头越伏越低,几乎要将整张脸埋进菜里。
蔺师仪捏着木箸的手紧了紧,往桌上轻叩两下,提醒这人注意仪态,可坚持不过三个呼吸,那人便原形毕露,甚至得寸进尺,只在衣摆上搓了搓手,便大快朵颐起来。
被蔺师仪嫌弃的每一道菜,庚夙都视若珍宝,这边嘴里的酥饼还没咽下去,那边就在碗里扒拉起羊肉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庚夙就把碗底都舔干净了,余下满脸的油光,虾须、糕点渣一并黏在上头,纵观整个席间,再寻不到比他更邋遢的人了。
蔺师仪眉头直跳,强逼着自己挪开目光,心中默念数遍不可道人长短,然后听到旁边人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终于说了自赴宴以来的第一句话。
“……世子殿下,你可曾学礼?”
庚夙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而后,吐了他一碗。
*
楚火落默默地放下木箸,光是听听都觉得有些倒胃口,眼神複杂地扫了眼窗边人,不禁开始怀疑,跟着这样的人,有前途?
“我当时是饿了许久,还受了寒,又不是故意的。”庚夙低头戳着碗里的小青菜,无力地解释着。
蔺师仪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我知道,所以只是不跟你同席,没有半夜把你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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