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105)

作者:岁无鱼


丑时已经过半,岸边的麻袋也只剩零星几袋,被一个健壮的山匪三两下砸上竹筏,震出大圈的涟漪,这便,可以撤了。

蔺师仪望向身后尚无动静的林子,微微蹙眉,“留一排竹筏,其余人先走。”

于是那些个偷渡而来的匪,又纷纷渡去,静水流深,只消那点清浅的涟漪散去,就彻底抹消他们曾造访的痕迹。

那处亮如白昼的天空渐渐暗了下去,定然是贺修文反应过来,带兵折返。被遣去报信的芽儿倒是不必担心,趁兵荒马乱之际逃跑,在后方失火的情况下,叛军自没有心思去漫山遍野搜寻一个七八岁的稚童,而后寻到水路等着,自有路过的山匪将她捎回寨里。

唯一还未脱身的,是楚火落。

这个计划并算不上多缜密,不过是借着校尉家眷的名头在军中肆意行事罢了,加之,他们二人看上去实在没有攻击性,这才轻易得逞。

栾奉早早地就被柳玉兰的信约到镇上,不到明日午时,决计赶不回来。再将司光霁带出去,让芽儿用一早準备好的信物进军营求救,引开贺修文。营中留守的士兵被佯装进攻的山匪引去大半,解决完司光霁的楚火落回营纵火,蔺师仪则带领潜伏的山匪偷运军粮。

计划皆已落成,只差最后安全撤离。

蔺师仪攥着腰间的刀柄,紧盯着那片寂静的林,试图从每一片风吹草动中寻出她的身影。

明月西潜,手心竟已渗出了薄汗,从未有一刻,觉得时间如此难熬,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无比漫长,直到一声马鸣,这场焦急的等待才落下句点。

只是还未等他彻底放下心来,望见林间奔逐的马儿,他顿时瞳孔一缩。

缰绳几乎是已嵌进手心了,楚火落却无暇顾及那点磨破皮肉的疼痛,大约是她下手太狠,身下的马不堪经受折磨,决心与她同归于尽,饶是她竭力拉拽着,马头却仍要往树干的方向撞去。

一次、两次,楚火落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遏制下它寻死的举动,她死死地攀着马脖子,却抵不过那马四只蹄子一并颠簸着,要将她甩出去,她努力地扒在马背上,再得空擡眸时,粗壮的树干竟已迎在眼前。

该弃马而逃。

可上一刻还保她平安的缰绳,此刻却成了索命的枷锁,怎麽都挣不开。

下一瞬,眼前闪过一抹银光,她甚至未来得及看清割绳的刃是刀是剑,便被扑了下去,在粗砺的山道上滚上几圈,细碎的砂石、轻薄的泥灰皆被惊起,她却没有一点疼意,只是被小心地拢在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缓缓地睁开眼,那匹马已折断了脖子,匍匐在地上,马蹄微动,发出低低的呻吟,而后没了声息。

她看得有些出神,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后颈,“摔疼了没?”

她愣愣地摇头,继而反应过来,慌忙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你呢?有没有事?”

那人握着她的手借力起身,齿间溢出一点闷哼,呲牙咧嘴地活动了下胳膊,“还成,不严重。”

蔺师仪弯身捡起刀,收进鞘中,将那排竹筏下水,牵着她坐上去。

枕眠星子月随行,同水流去,自会归家。

直至此时,窃粮计划才彻底完成。

蔺师仪一手枕在脑后,躺在竹筏上,任由微凉的水浸透衣摆,也懒得动弹,只是微微阖眼,看向边上的姑娘。

姑娘出门时编好的小辫子已彻底散了,淩乱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钗环不知是丢在哪出处树下,发间只剩下在镇上买的那支簪子,那细细长长的流苏还与她柔软的青丝缠在一处,她蹙着眉,极不耐烦地解着,却越解越乱,几乎被拽成个死结。

她索性就不解了,从怀里摸出匕首,打算直接割断。

刀刃方出窍,就被轻轻地压回去。

“我帮你?”

仔细想了想,一块长一块短的头发实在有损她山匪头子的颜面,楚火落点点头,把匕首收了回去。

再擡眸,却见他仍躺在那一动不动,不满地催促起来。

那人却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也躺下。

“刚刚摔疼了,起不来。”

楚火落一时语塞,盯着那人怎麽看也不像是重伤至动弹不得的样子,但碍于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只能顺从地躺下去。

她侧着脑袋枕在他的胸膛,耳畔除了潺潺水声,又多了砰砰的心跳声,与她的交缠在一起,不禁把呼吸都放至最轻。那人应是已经开始解了,将发丝一根一根从流苏上剥离下来,指尖不时触碰到她的耳垂,带来一点痒意。

大概是那流苏缠得太紧了,似乎解了很久很久,久到眼前的星月都隐去,催着她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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