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先帝火葬场了(70)
作者:西来君
他高高坐在马上,身前还有一个身影,不是吴熙宁又是谁?
陈元偷偷瞄了一眼俞瑾安,他的脸比方才还要黑,眼睛里快喷出了火。
没有人知道当今天子正站在窗前,底下的人越聚越多,只言片语时有时无地传入陈元耳朵里,他心里越来越紧张,屏住呼吸,密切关注着陛下的反应。
“英勇”、“气派”、“虎父无犬子”……更有些话听了让人发臊。
元铮骑着马寸步难行,一点点艰难挪动,终于挤到了人群最前面,继而马鞭一挥,一骑绝尘,随风扬起的花瓣跟了一路。
好不潇洒!陈元不由在心中感叹,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出身名门又有实打实的战功,京中的纨绔怕是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却不防耳边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回宫!”
好不容易沖出了人群,元铮终于长舒一口气,只是吴熙宁一路上默不作声让他心里难安,换作平时,看到这种情形,她怎麽也会挤出几句话来打趣他。
应该是被吓着了,他在心里猜测,虽然他至今还不知道那两人之间究竟有什麽纠葛,但是血溅京兆府这样的事,十年都不见得会发生一次。
不知走了多久,马儿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元铮翻身下马,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那儿?”吴熙宁搭上他的手,借力跳了下来。
“哪儿也不是,是京城中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地方。”他把马栓在树上,随手一指:“那儿是皇宫”,说罢又指向另一个方向:“那儿是齐王府。”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皇城红墙黄瓦,重重叠叠,像一个牢笼,而她与他此时,在牢笼之外。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心底的云雾彻底消散,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元铮,谢谢你。”
元铮一头雾水:“谢我做什麽?”
她笑而不语,凑过去,踮起脚,摘去缠在他头发上的树叶:“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抛花掷果确有其事,世子爷果真风光无限。”
本是调侃之语,孰料他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那你呢,你手里的花会扔给我吗?”
吴熙宁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把手抽出:“世子在军中都学了些什麽?怎麽这一趟回来,净是油腔滑调?”
元铮却俯下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在说笑。”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只一眼她便匆匆瞥开,垂下眼睑,谁知他却不依不饶:“阿宁,我可以去你家提亲吗?”
“陈州城下,我折枝起誓,要与你京城相见,可是在季州的日日夜夜,于我都是煎熬,我渐渐明白,我要的不是与你见面,是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你。”
“阿宁,我……”他想说他是怎样打赢的仗,又是怎样回的京,可话到了嘴边,又犹豫着不敢上前。拿付出去邀功,他做不出来。
她迟迟没有应答,他便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过于莽撞,藏在心里的话,这样轻易就说出了口。
“元铮,你诉的这些情,几分是恋慕,几分是出于愧疚,你自己分得清吗?”
他惴惴不安地等着,却等到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来。
“你怎会如此想我?”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想过她会犹豫,会迟疑,会责怪他的轻慢,甚至会一口回绝,可从没有想过,她会以这种理由来敷衍。
面对他的质问,她唯有沉默。因为她没法跟他解释,掺杂了其他因素的爱有多麽脆弱,更没法跟他解释,时过境迁之后,善良与耐性耗尽,夫妻之间还剩下什麽。
诚然,他不是俞瑾安,不会像他那样不近人情,不会像他那样变脸如变天,可她已经承受不起婚姻之中的冷热交替,也没有力气再满目欢喜地迎接一个人。
“我们回去吧。”她不想多说,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吴熙宁,你在怕什麽?陈州城下的瘟疫你都不怕,为什麽不敢接受我?”
她用力挣开:“元铮,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麽,知不知道齐王府面对的是什麽,他想方设法算计你,算计你的父亲,算计十万武威军,你却在这里……”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可这些和你我又有什麽关系?就因为别人,别人的算计,你我这辈子就不嫁娶了吗?”
“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因为我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战战兢兢,守着一盏灯独坐到天明,放下所有骄傲去乞求别人的一丝怜悯!”
“上辈子……”元铮愣在原地:“阿宁,你哪来的上辈子?”
吴熙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一时不知道怎麽面对他,转过身就往山下跑,元铮赶紧解开绳子,骑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