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医生(22)
他说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会是什么?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忆前世分崩离析的爱情,还是说说分手后彼此的经历?
如果承认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大惊失色,然后被看成是一个怪物,灵异事件,抑或是疯子?
无论何种结果,都太尴尬,太危险,太无谓。
霍子南整夜都为怎么应付聂辰而头疼,没料到次日清晨送来早餐的,并不是聂辰本人,而是一个满脸稚气的男孩。
“辰哥早上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来不了了。”男孩提着个保鲜盒,“他说他中午过来,问你午饭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了。”聂辰没有来,霍子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请你转告他,我自己叫外卖,让他忙他的吧。”
小弟不置可否,放下保鲜盒走了,霍子南打开一看,刚出炉的榴莲酥,外加一杯鲜榨橙汁。
林林祖栋的口味。
中午十二点半,聂辰准时来到,看着书桌上的保鲜盒:“怎么不吃早饭?”
“我吃不了榴莲。”霍子南说,“不过果汁很不错。”
“哦……”聂辰收拾了桌子,摆上带来的午饭,“我以为你会喜欢。”
“抱歉,真是接受不了榴莲的味道。”
午饭吃的很沉默,霍子南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尝试着多吃了些酸甜口味的菜色。
聂辰似乎并没有注意他的口味,饭后收拾了餐具,说:“现在打吊瓶吧,免得天黑前打不完。”
霍子南刚扎上针,门铃响了,聂辰出去开了门,片刻后他和阿蟹的对话透过卧室半掩的房门传进来。
“昨晚我去了垮仔那里,把你的决定给他说了,也给他看了你的报告。”阿蟹说,“他要求今天下午开个高层会。”
“我知道,他打了电话给我。”
“你撤了赵魁,他本来就恼火,现在又要动这么多保安主管,而且全都是他的亲信,他肯定不会答应。”阿蟹说,“下午的会,你顶得住么?”
“我下午不出席,由你全权代理。”聂辰说。
“啊?”阿蟹诧异,“垮仔他知道你不去么?”
“不知道。”
“霍医生伤的厉害么?”
“不是他的问题,我不想和垮仔正面起冲突,反正该说的我在发给他的报告里都说清楚了,剩下的事你去跟他谈。”
阿蟹似在深思,半晌才说:“我在力诚的人不多,恐怕扛不篆…”
聂辰回了卧室,从电脑包里掏出一个打着封条的文件袋,出去递给了阿蟹,“会议前五分钟,记着,不要早也不要晚,把这个给垮仔,给的时候不要让别人看见……他看完后你收回再看,但切记,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
“是……”阿蟹将信将疑,“你确定他看过了就会妥协么?”
“应该会。”聂辰的语气很轻松,“除非他想让他马子明天去海滨给他收尸。”
霍子南躺在床上,听到聂辰的最后一句话心中一跳。
在他心目中,聂辰似乎一直不过是个年轻任性,沉默寡言的大男孩,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那个男孩长大了,成熟了。
不,不光是长大和成熟那么简单,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聂辰身上曾经的简单纯净已经渐渐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洗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都有些费解的……
城府。
阿蟹走了,聂辰回到了卧室,神态依旧平和:“要吃水果么?”
“不了。”霍子南捡起床头一本杂志,单手拿着翻看,“你忙的话,不用在这里陪我。”
“不忙。你这里挺好,很安静,跟你呆着我挺舒服,精力也很集中,”聂辰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很适合做些需要动脑筋的事。”
霍子南无奈,再怎么改变,怎么长大,他有时候赖皮起来,还是老样子。
聂辰一直在笔记本上忙忙碌碌敲着什么,霍子南受伤后本来就虚弱,昨夜又睡的太晚,在轻微而规律的键盘敲击声中不知不觉沉沉睡去,手中的杂志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聂辰回过头去,只见霍子南平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在深蓝色的被褥枕头当中,只露出略显苍白的面孔,和罩着格子睡衣的手臂。
轻步走到床边,聂辰捡起地上的杂志放在床头柜上,将他空着的胳膊收在被子里,又将空调调高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