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转过身，松开我的衣领。

“咋了老张？”

被他叫做老张的人径直跑到老杨面前，声音带着些许急促。

“你们班人超了，一辆车坐不下一整个班嘞。”

我心里咯噔一声。

“啊？还有几个坐不下？”

“一个。”

“我的位置？”他追问。

“你有位置，就是有一个学生要去六班车坐，那里正好多一个位置。”

老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张。

“其他人都坐下了？”

“昂，满满当当，不然我找你干嘛。”

好像是想起了杨梵嘱咐他的话，老杨面露挣扎。

过了许久，才从嘴里突出几个字来。

“江枫，那你去。”

“好的。”

他目送我上了六班的班车才转身离去。

车上全是陌生面孔，我心中不免发咻。

这个不是许诺，这个也不是许诺。

我来到车末才看见角落里的许诺，她坐在窗户旁边，眼睛闭着，身上依旧是校服，耳后几捋刘海被风吹起。

被男生挤的满满当当的车末有个秀丽的女生，这显得她格格不入。

像是划清界限似的，她与旁边的男生隔了个座位。

这就是老张口中说的座位。

好机会。

我自然的坐了过去。

动静很大，本来闭着眼的许诺因为这边的动静睁开了眼。

“江枫？”她愣了愣。

“嗯，是我。”

“怎麽来了？”

“没位置了。”

她点了点头了然，随即闭上了眼睛。

这时我才发现她耳朵上挂着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

旁边的男生看了我一眼，拿胳膊肘杵了杵我，自然熟的开口问，

“咋的，认识啊？”

“嗯。”

听到我的回答，他变了个脸色。往我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

“你可千万别认识，她这个人吶…”

“咋了？”我也学他压低声音。

他组织了下语言，最后总结成一句话。

“这个人可装。”

末了，还瞥了眼坐在窗边的许诺。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许诺依旧是刚刚那副样子，刘海依旧被风吹在耳后。

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怎麽说？”我收回视线，轻声询问道。

了解

拳头，耳光不断落在许诺身上。

她抱着头蜷在地上。

为首的女生手里夹着烟。

“今天怎麽这麽听话？往常不是还反抗吗。”

许诺不发一言。

女生笑了，“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说罢，她叫停了其他正在动作的女生，陶醉的吸了最后一口烟，蹲下身子，把烟圈吐在许诺的脸上。

下一秒，滚烫的烟头烫上了许诺的皮肤。

许诺忍不住吃痛出声。

习惯就好了，她自我安慰着。

蝉鸣在樟树之间萦绕不绝，大巴掠过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我们踏上了赴往夏天的首班车。

许诺的窗依旧开着。

我神色複杂地看了眼我的女主，脑中却忍不住想起了刚刚那个男生说的。

“她去年报名了元旦晚会跳舞，那身材…啧啧。”

“听说她妈妈还是一名舞蹈老师，这年头学舞蹈可是新奇东西。班里有人叫她教，她倒好，装清高。”

“啧啧，后来又有几个学长找她要联系方式。”

“那可是李眠喜欢的人，她居然拒绝了，那之后就没人跟她玩了。”

“在我看来，啧啧…她就是欲拒还迎，说不要就是要。”

这段话包含了很多信息，这也是系统并没有提到的事。

在作者的笔下，许诺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热爱芭蕾的妈妈，会下棋的爸爸。

但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低谷期的人可以忍受自己身陷囹圄，同时也乐于见得身旁的人也跌入泥潭。

但他们最见不得的是有人比自己过的好，吃的比自己精致，穿的比自己光鲜亮丽。

凭什麽她可以那麽好？

掌心不断有汗冒出，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能找到一张纸。

要不放身上擦擦，我笑笑。

“给”一旁的许诺从包里给我递了张纸。

嗯？她不是一直闭着眼吗？

我扭头看她，她似乎是被风吹冷了，正在单手关窗，另一只手在空中举着给我的纸巾。

我接过那张纸放进手心，“谢谢。”

也不知道刚刚的对话她听见了没有。

她正收回她举在空中的手，我却一把抓住了它。

一种很疯狂的行为。

“许诺”我听见我自己开了口。

“嗯？”

“我们重新认识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