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子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个个目露惊豔之色，只有那个叫茯苓的，她皱皱眉头，指着明鋆：“你说的病人便是他？”

少女红着脸点头。

“这位公子看起来红光满面，身壮力健，哪里像个病人。”

少女这才意识道他只顾着与那公子说话，全忘记了他是来求医的。

不过这世间的病人并不是个个外显于身，须知还有一种病叫做隐疾，病人不说，便是十分高明的大夫也看不来一点。

莫非这位公子就是？

一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明鋆万年不变的笑容终于龟裂了。

他身后的两个侍从也控制不住地耸动肩膀，明明受过专业的训练，怎麽就忍不住了呢。

明鋆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轻咳了一声。

两人立刻敛去了笑意。

明鋆走上前，努力维持风度：“病人并非我本人，我是来为家中母亲寻医的。”

那少女长舒一口气，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轻声道：“还好还好……”

还好不是，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另有姑娘用胳膊肘捅她，给她使眼色。

你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那少女这次反应过来脸上绯红一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明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发现不远处，那位叫做茯苓的女子与他一样摇摇头。

两人动作几乎是一致，连表情也没什麽区别。

双方对视一眼具是一怔。

明鋆进到里屋，看见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神医赤芍，令他意外的是，这赤芍也是一名女子。

他后知后觉发现，师傅是女子所有的徒弟也都是女子。

可他心里一直认为这赤芍乃是一位年逾半百的男子，最好还是留着花白的长胡子。

这样才符合一位隐世神医的形象。

这位赤芍神医，却长得一副极为普通的妇人模样，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后宅妇人。

他的愕然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赤芍并不意外。

凡世间男子大多瞧不起女子，也并不认为女子能有什麽能力，没什麽好奇怪的。

她表情淡淡的，轻声道：“病人有何诉求？”

明鋆回过神来，自己失礼了。

他躬身行礼，轻声道：“晚辈以貌取人，给神医赔礼。”

赤芍摇头：“不妨事，请陈诉病因。”

明鋆有些尴尬，这才开口将母亲的病情一一说来。

他本是不抱什麽希望的，只是来都来了，总要看一看是否有希望。

赤芍听他说完，缓缓点头：“令堂这病算不得严重，只她本人不在仅凭言语描述我实难确定，若是能给令堂当面问诊，我大约有九成把握。”

明鋆哑然，难以相信。

太医院数十位太医束手无策，这样藏在深山里的一位妇人却胸有成竹。

他不晓得对方是说大话，还是真有这样的本是，只他母亲那样的身份，自然不能亲自来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地方。

他的犹豫彷徨，都叫赤芍看出来了。

“我年纪大了，必不会为了一个病人，出远门，公子若是放心，我让我的大徒弟茯苓代我走一遭。”

茯苓……是那个性情冷淡的女子吗？

明鋆从内室走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听到姑娘们在说话。

“白术姐姐那个公子长得好俊呢，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口水都流出来了，不害臊。”

“哎呀，你欺负人我哪有。”

“嘻嘻嘻……”

女子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明鋆失笑，正要推门走出去。

又听见有人问说了一句话。

“茯苓姐姐，你说那男子俊不俊？”

明鋆的动作一顿，瞬间好奇起来，那个姑娘会怎麽评价自己呢。

好半天也没人说话。

“茯苓姐姐说嘛，你就说我眼光好不好。”

大约是被磨得没法子了，明鋆听见她说。

“尚可，只笑得很假，让人很不舒服。”

明鋆惯常微笑的脸瞬间凝住了。

人人都说成王天生一张笑脸，与人为善，观之可亲，见他展颜一笑宛若春风拂面，雨泽浸润，怎麽到她嘴里就变得假了。

因着她这句话，明鋆成功对这女子起了好奇心。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一个男子喜欢上一个女子，大部分都是突然起了好奇心。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将赤芍的话悉数转告。

“茯苓姑娘可愿跑这一趟为我母亲看病，姑娘放心诊金我以十倍之数奉上。”

茯苓皱着眉头，像是十分有难处。

明鋆很快就知道她这难处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