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点点头：“好，或许进京后能找到办法劝皇上收回成命。”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若是实在不成，就算杀出一条血路，她也要保护好晏笑白。

晏子诏哪里不懂她的想法，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咽了下去，打算还是等稳妥一点再说，防止祝卿空欢喜一场。

*

可事情哪有完全合人心意的？

在祝卿已经打包好行李準备跟随队伍回去的时候，京里又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不用他们跟着回去了，而晏笑白已经出发了，他们只需要在半路上迎接一下。

这是一点周旋的机会也不给他们。

晏子诏当即準备队伍迎上，祝卿也恨恨地咬着牙，只能跟上。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小公主。

祝卿掀开车帘看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瞬间划了下来。

晏笑白之前脸颊上软嘟嘟的肉已经完全消失了，下巴瘦削，嘴唇苍白，眼里藏着万千愁绪，仔细一看却又是全然的空无，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一般。

祝卿心疼地抱住她：“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的。”

晏笑白倒是反过来安慰着她：“哪里能怪姐姐呢？这都是父皇的想法，你在京里也无力改变什麽的，在出嫁之前，能再见姐姐一面，已经很好了。”

祝卿吸了吸鼻涕，低声在她耳后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放心。”

晏笑白收紧手臂，将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没关系，要是因为我的事情连累姐姐就不好了。这是我的命数，没人改得了。”

祝卿一时不知道再怎麽劝下去，感觉自己说再多，也没有办法在一片死水中激起波澜。

晏笑白推了推她：“姐姐，我有些累了。”

祝卿一脸愁云，她感觉到小公主没有了丝毫求生的意识，完完全全地放弃了自己。

晏子诏来到她身边：“其实我有一计，但是不知可行性有多少，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快说来听听。”

“我之前派人去调查过，大悦族族长年纪大了，对于族长之位的继承，几个儿子打的激烈，我们可以从中周旋。”

祝卿眼睛一亮：“你是说支持其中一个？”

晏子诏点点头：“没错，他的三儿子从小受尽白眼，恨毒了这个父亲，我们可以从他入手。不瞒你说，我已经和他取得了联系，现在就是静待时机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就算族长死了，小公主还是嫁过去了，和亲之事已经成真，她也没办法回去了。”

晏子诏将她皱起的眉揉开：“没事，我和他说让他放过小公主，到时候可以寻个名头，说阿白因水土不服离开了，就可以了。他会献上足够的财宝，完全够阿白下半辈子的生活。”

这可是欺君之罪，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是难免会有疏漏，况且，还不知道小公主对此事有何想法。

祝卿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应该和阿白商量一下。”

晏子诏倒是充满信心：“没关系，等我们成功了再说也不迟。那大悦族欺人太甚，我们定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可此事要告知钱将军吗？”

“出兵定是要告知的，可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晏子诏之所以此时告诉祝卿，不过是因为他暗中进行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剩下的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

再者他也实在心疼祝卿，不忍她漏出那种表情。

果然不日，大悦族长病逝的消息传来，而根据习俗，父死从子，晏笑白要嫁给新的族长，正是与晏子诏谈计划的那个人。

*

晏子诏因为接连打了多场胜仗，已经有了独立的营帐，四周也有人把守。

祝卿将告知计划的地点就选在了这里。

“阿白，你是怎麽想的？”

小公主是第一次留下泪来：“如果能离开这里，我当然会毫不犹豫。”

祝卿笑了：“哭出来就好了。”

“可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在脸上一划。

祝卿大惊：“你这是做什麽！”

晏笑白：“这样就认不出来了。”

她怀里这把匕首，原本是要用来自杀的，如今也是用来开始新的生活了。

祝卿哪里猜不出她是怎麽想的？一阵后怕。

赶紧拿出伤药洒在她脸上止血：“哎，这好好一张脸，就这样伤到了，不需要这样的。”

晏笑白微微一笑：“可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这张脸，并不会给我带来什麽好处，只有无尽的痛苦，毁了也挺好的。”

“别难过，我们出去走一走就好了，世界很大，到处可以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