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什麽都没说，让人进去帮李管家收拾行李，李管家也再没说拒绝的话，只是一直在偷偷掉眼泪。

最后上马车前，李管家哭着问了她一句——

她和孟煜，没有半点可能了吗？

云婉当时听完，心里苦涩却无法说，只能安慰他：等孟煜回来，或许会有吧。

她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李管家听的，还是自己。

然而，云婉没能等到孟煜回来，李管家也没有。

李管家跟她回到成山馆，半个月后就去世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看着自己、头发已然花白的李管家，云婉强忍着眼泪，走下马车朝他行礼：

“李叔，”云婉努力t扯起嘴角，“好久不见了。”

李管家看见云婉眼睛红了，也没像往常一样笑着挥手和他打招呼，反倒有些不适应。

他连忙回礼，看向旁边的孟煜求助。

孟煜也没说什麽，上前揽过云婉：“先进去，外面冷。”

云婉垂着眼眸，任由孟煜领着她进去。

李管家和小厮站在门外，眼睁睁看见他家大人搂着人家姑娘，两个人并肩走进门。

李管家愣了许久，转头问马车旁的小厮：“那个……是我眼花了吗？”

小厮整理好马车的车凳，笑着说道：“您没眼花，看得真真的。”

李管家顿时笑开了，连忙跟着走进去：“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大喜事，我们大人终于如愿了……”

看着李管家一副高兴的模样，兴沖沖地路过正厅前面，云婉坐在正厅里，默默收回目光。

她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茶杯，心里依旧泛着酸楚。

冷不丁的，手里的茶杯被拿走，塞进一个热乎乎的手炉。

擡起头，孟煜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向她：“晚膳要等些时候，你若是觉得冷，先去我的卧房里。”

云婉顿时愣了一下：“你、你的卧房？”

孟煜点头：“东院没有地龙，后院里有，去吧。”

他将云婉拉起来：“一会儿饭好了，我让人喊你。”

云婉颇为无奈，只能被侍女引着，走去后院。

看见孟煜站在正厅里，正在挽起袖子，云婉小声问侍女：“你们家大人日日都下厨吗？”

侍女忍不住笑了：“大人每日政事繁忙，偶尔都不回府呢，哪里能日日下厨？”

说着，侍女故意压低声音：“这是因为姑娘来了，大人才特意下厨，提前就嘱咐李管家，把要做的食材全都準备好了，就等着姑娘来呢。”

云婉没说什麽，心里却涌上股暖意，忍不住想起成山馆的日子。

那样简单的日子，如今看来也觉得珍贵。

很快，小侍女领着云婉来到后院。

卧房里点着烛火，灯光昏黄，云婉迈进去就被屋里的暖意扑了满身。

小侍女帮她脱下大氅，悄悄退下去了。

云婉看着屋里十分整齐的摆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二人之前在一起生活多年，过往历历在目，却又像是镜花水月。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回想起梦境中的场景，也觉得越发真实。

云婉看见窗边的桌子上摆着好几摞书本，都是之前孟煜之前经常读的书。

她莫名觉得熟悉亲切，下意识拿起来翻了几下。

书本上的批注，字体一如既往的清隽工整。

云婉随手翻着剩下的书，突然间，书摞一歪，书本全都掉在地上。

云婉被吓了一跳，连忙俯身去捡。

霎那间，她看见有两封信，从一本书里滑落出来。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看着有些眼熟。

云婉认出来，其中一封是她写的。

是当初得知孟煜受伤后，让张淩带去给孟煜的。

云婉将书本捡起来，手里捏着那两封信，犹豫半天，还是将她自己写的那封打开了。

信是她的，信纸上也是她的字。

只是，信纸上的折痕已经很深，似乎被人翻开过多次，信纸边缘也留着浅浅的指痕。

云婉心里疑惑，既然他收到自己的信，也打开看过了，为何就是不给她回信呢？

云婉想不明白，把信收起来，又看向桌上的另一封。

信封上同样空白，干净整洁，像是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她刚要伸手拿过来，外面就传来侍女的声音：“姑娘，大人命人来请了，先去正厅用膳吧。”

云婉随口应了声，只能把信封重新夹在书里，放在书本的最上面。

云婉重新回到正厅的时候，孟煜依旧挽着袖子，站在桌边，正拿着筷子布菜。

桌上菜式简单，做得却精致，都是云婉之前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