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淩点点头：“反正你注意些吧，现在陛下年纪还小，没有兄弟、没有子嗣，一旦要是出了事情，大梁社稷很容易落到他手里，何况他还有这个。”

张淩做了个动作，云婉皱起眉头：“军队？”

见张淩颔首，云婉疑惑道：“怎麽可能？他是个藩王，要是养了私兵，那就是谋逆之罪。”

张淩解释道：“他不见得会养私兵，但是北方边境的驻军将领，很有可能已经被他笼络了。”

“你要小心些。”

这麽一说，云婉也想起来晟王上次回京奔丧，她看见晟王身边的侍卫们就觉得奇怪，感觉不像是一般的侍卫，更像是骑兵。

当时，云婉还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如今她才想起来——

几年前，云婉跟着皇兄去北方春猎的时候，在猎场里见过北方的边境骑兵。

这麽一看，如果晟王和北方边境军队有联系，很有可能会找机会起兵。

甚至会危害允炳。

陡然间，云婉想到昨晚的事情，立即让张淩把裳玉喊来。

裳玉刚推门进来，云婉就问她：“昨晚的事，孟煜怎麽处理的？”

裳玉看了眼张淩，简单解释道：“孟大人今早审问了小厨房的宫人们，他们诬陷是殿下吩咐他们做的甜食，别的什麽都不肯说，大人就将他们送去内廷，派人去查他们的底细，到底受何人指使。”

云婉沉默不语，继续思考起来。

如果这些人受晟王指使，为什麽不直接给允炳下毒，而要选择诬陷她呢？

除非，这件事的主使另有其人。

云婉闭上眼睛，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张淩看在眼里，给裳玉递了个眼神，让她退下去。

裳玉本想说孟煜刚才来过的事，但是看见张淩的眼神，只能把话咽回去，默默转身退下。

看着殿门关上，张淩凑近云婉，低声道：“清阳，这次不止我一人回京，我父母也一同回来了。”

云婉按着额头，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淩继续道：“我母亲想请你去府上坐坐，母亲说这次我家隐田的事，多亏你肯帮我们……”

“我没想帮你们。”

云婉擡头看向他，沉声道：“我是为了新政、为了朝政，和你、和英国公都没关系，你们不用谢我。”

张淩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其实，你是为了孟煜吧。”

云婉眼眸颤了下，张淩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没想到，你能为他做到这份地步。”

“我做什麽了？”云婉笑了笑，“我也没去南方，也不用我推新政，只是一封旨意而已，算得了什麽。”

张淩沉吟片刻：“太后娘娘的本意，应该是想借此机会问罪世家，拔除一部分世家的势力，把他们的家産归收入国库，弥补些财政上的亏空。”

“你免除了世家的问罪，虽然推动新政实施，但也留下弊处……”

云婉道：“什麽事情能没有弊处？当时那种情况，推行新政和惩戒世家相比，哪个更重要？人得会做取舍，不能什麽都要吧。”

“所以，”张淩问她，“你想要的是孟煜吗？”

云婉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神色，张淩低声道：“你花了这麽多心思，帮他推行新政，你很在乎他吧？”

云婉擡眸看向他：“我们不可能了。”

张淩盯着她，看见她眼里涌动的情绪。

他轻笑一声：“孟煜现在是首辅，他确实不能再娶你。”

云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屋内安静下来。

云婉摆弄着手指，心里逐渐漫上一丝酸楚。

忽然间，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擡起头，张淩正看着她，眼眸漆黑不见底：

“清阳，我们再做一次交易吧。”

*

第二日，顾逸明今日过生辰，来内阁的时辰也比平日晚了些。

他一路笑着和同僚打招呼，满脸春风得意。

走到内阁直房门前，顾逸明看见杨慎廷和苏明昌二人，全都站在门口。

顾逸明走上前：“在这站着做什麽？进去啊……”

二人回过头，苏明昌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向直房里面。

顾逸明探头一看，发现孟煜站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支毛笔，正在笔洗里涮洗着，目光却望着窗外，似乎出神想着什麽。

顾逸明奇怪道：“他怎麽了？”

杨慎廷摇头：“不知道，一大早就这样，那只笔已经洗了快半个时辰了。”

顾逸明立即道：“那还不说他？你们就这麽干看着啊！”

苏明昌有些为难：“顾大人，内阁里面除了您，我们谁敢说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