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没反应过来，云婉立即擡脚迈出去，快步踏上来时的路。

风雪交加，云婉看不清远处的路，只能凭借着记忆朝着府门走去。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云婉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去看。

直到府邸的大门出现在视线里，云婉开始小跑起来，再也顾不上别的，匆忙跑上台阶将府门打开。

风雪呼啸而来，云婉伸手遮挡了一下。

府门外的台阶下，她带来的十几名侍卫正守在门前，马车也停在原处。

侍卫看见她出来，立即撑伞走上前。

云婉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直到站在侍卫身边，她才终于放下心，回头看了眼身后。

庭院空无一人，只有白茫茫的落雪，不见任何人影。

云婉心跳得很快，不知道刚才传来的脚步声，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猜不到耳房里的人到底是谁，更不清楚刚才二人的对话，会不会给张淩带来危险。

云婉想到张淩给她的荷包，立即将它打开。

荷包里放着一张薄纸，打开后，上面只有一句话——

“北方边境军队已反，晟王与郑邵同谋。”

府里花厅门前，张淩站在檐下，大雪呼啸着席卷而来，几乎将眼前的视野彻底掩埋。

没看到有人出现，张淩猜想云婉应该出去了，但又无法确定，心始终都在悬着。

蓦然间，身后传来“吱呀”的声响。

张淩回过头，看见连通耳房的门被人打开。

“小公爷还是心太软，不舍得下手。”

郑邵拿着一盏没有点燃的烛灯，从耳房里面走出来。

他瞥了眼张淩，走到桌边的烛火前，去点燃手里的蜡烛：“她自己要闯进来，既然进了门，小公爷怎麽还能放她走？”

张淩解释道：“郑大人，清阳什麽都不知道，若是今晚她出了事，定会惊动宫里的人，反倒会打草惊蛇，对我们不利。”

“是吗？”郑邵擡头看他，目光阴恻恻的，“你还把老夫放在眼里，肯站在老夫这边？”

张淩额上渗出细汗：“自然，本世子既然已经应下郑大人，岂会有再反悔的道理？”

郑邵冷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他，耳房里陡然传来声音——

“小公爷是不是以为，本王在茶里下了毒药，所以才不敢让皇姐喝下？”

耳房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人影，只能听见声音带着笑意，悠悠地传出来：

“茶里放的都是好东西，可惜了，小公爷无福消受，白白放跑了美人，也浪费了这好药。”

郑邵拿着点燃的烛灯，再次走回耳房里，昏黄的烛火映照出门边的影子。

晟王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枚上好的翡翠玉佩。

他伸手拿起玉佩，在指尖把玩着：“我这皇姐性子烈得很，要是今晚真喝下这杯茶，说不定事后清醒了，就能直接悬梁自尽。”

张淩攥紧身侧t的双手，死死盯着靠在门边的晟王。

晟王擡起头，朝他笑了两声：“女儿家的，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些名节？小公爷怎麽就不懂呢？”

张淩咬紧牙关，强忍下心里的怒火，勉强开口道：“下作手段，倒不如毒药来得痛快。”

晟王听见顿时笑起来，朝郑邵说道：“郑大人，您听见没有？本王说什麽来着，他还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呢！”

晟王看向张淩，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怂死了，真想把你一起杀了。”

郑邵冷声道：“休得胡闹，若没有小公爷，殿下也不能这麽快拿下北方边境的军队。”

晟王抱着手臂，头转到一边去，似乎不太高兴，也不再开口说话。

郑邵看着桌上的信纸，随手拿起其中一封：“谭永华，是你父亲原先麾下的人吧。”

张淩松开身侧的手，手指却不自觉发抖：“是。”

“他做得不错，”郑邵看着手里的信，“若是没有他，宋万章也不会那麽轻易答应。”

“谁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成了便是天下霸主，不成便是尸体一具。”

晟王在郑邵面前坐下，扯出抹笑容：“郑大人，本王可是亲自去到军营里，宋万章听完连面子都不给，就将我轰出来了。”

他看向张淩：“这个谭永华，到底是得了什麽好处，不仅肯帮我们，竟然还能说动宋万章？”

冷汗顺着张淩的鬓角滑下，他张了张口，半晌才发出声音：“我给了老谭允诺，事成之后，会给他世袭的公侯爵位。”

晟王皱起眉头：“就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

张淩沉声道：“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青史留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