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寒见他走远了，凑近了王摇花，满脸写满了不放心，她道：“这人靠谱吗？”

王摇花：“……应该还行吧。”

兰香寒提起竹篮，“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嗯，你先回去吧。”

兰香寒走后，王摇花将赵辽刚刚扔在木凳上的围裙挪开了，她一个人在此守着摊子。

此时已至日中，集市上也没什麽人了。

方才在一旁的看热闹的顾老五本还希望陈武的那番话真能让这姑娘脱层皮下来，竟没想到两个小娘们这麽几句话不仅将他弄得如此狼狈，还让老百姓们都觉得这赵辽是个心善之人。

那他这以后的生意不都被他们抢了？！

平日里他都是坐在自己的摊子前悠哉悠哉，现下他是坐立难安，想着不去看那娘们，免得败了自己的心情，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

更想到刚刚那姑娘还说，她们是从江南来的。

江南来的。

顾老五想起这事儿就来气。

烦躁之下，他嗖地起身，摇摇摆摆地来到了王摇花的摊前。

王摇花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头还没擡起，便先开口：“买肉吗？”

而后她擡起头一看，这不正是隔壁摊子的顾老五吗？

王摇花起身的动作都慢了慢。

这同样是卖猪肉的顾老五恐怕不会是来买猪肉的吧。

这时她又想起了方才的陈武。

不会也是来找茬的吧？

顾老五嘴上叼着一根竹签，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摊上的猪肉，他掀了掀眼皮看了王摇花一眼，幽幽开口：“江南来的？”

王摇花顿了顿，想起赵辽对她说的顾老五的那些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王摇花轻声回道：“嗯。”

“江南是个好地方啊。”顾老五感慨道。

王摇花眉心稍稍动了动，不清楚他这话到底是在真心感叹还是在阴阳怪气别有用意。

但她还是顺着顾老五的话道：“嗯，确实是个好地方。”

顾老五闻言，忽地笑了一声，他擡起头看着王摇花，指了指自己那只带了眼罩的眼睛，沉声道：“我的这只眼睛，就是被多年前一个从江南来的娘们给戳瞎了的。”

“……”王摇花往后撤了一步，她抿了抿唇，“嗯……那……挺可惜的。”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麽回他这话。

赵辽那家伙不是说这顾老五格外排斥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事儿吗？怎麽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麽快主动在她面前提这事儿了？

顾老五双手撑在了摊上，脸色严肃，沖着王摇花恶狠狠地开口：“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江南来的娘们，若是识相，今晚就回家将自己的铺盖卷好消失在我的眼前。”

“明日我若是再看见你——”顾老五缓缓擡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只是冷笑了两声，并未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言罢，顾老五见王摇花一副被他吓傻了的模样，心情大好，得意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摊子那边去。

王摇花这哪是被他吓傻了？

她分明就是觉着这人脑子多半有点问题。

放在以前，顾老五这样的人来她的摊子前说了这般的话，她甚至心血来潮还会发发善心施舍他半块肉。

—

徐记铁铺前，徐二爷光着膀子，一手握紧铁钳，铁钳的尖端将一块被烧得通体金红的铁块夹着，他另一手握着有他脑袋那般大的铁锤。

一锤落在那铁块上，迸溅出些许火花落在了赵辽的身上，他也并未察觉，而是癡癡地看着原本方方正正的铁块被徐二爷几下锻打成了扁长的形状。

徐二爷稍微擡头看了赵辽一眼，意外开口：“怎麽又是你？”

这人过去老是来他这铺子前看他铸铁器，一开始自己还以为他是需要买什麽铁器，便主动问他需要什麽，提前告知自己一声，结果他说他并不需要，而是看看。

前些天他倒是没来了，还以为他是出啥事儿，没想到现如今又来了。

“你想学这个？”徐二爷问道。

赵辽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不买也不学？

那他想干什麽？

徐二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铁钳夹着被他捶打成的铁片进了铺子里面去。

赵辽走近火炉旁，塞在其中的一块燃了一半的长条木头忽地从炉中滚落了下来，赵辽见状，便弯下腰将它拾起，正打算将它重新塞回炉中，里面滚滚烈焰突然窜出炉朝他面上扑来。

“哎哟。”赵辽反应快，立刻朝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中木头还正燃烧着，末端一块红炭掉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皱着眉头将这东西扔在了地上，看着指上立刻起了几个不小的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