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潭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霎时，她扶住了一旁的桌角，桌上的茶杯晃了晃，震出了些许茶水在桌面。

王摇花微微起身，语气颤了颤：“你……你知道她如何在何处？”

还不得沈潭回话，她便继续追问：“在岭城？她在什麽地方？！”

沈潭看着她的眼底的血丝，不由得顿了顿，而后似是十分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王摇花眼中的希冀被他这四个字瞬间烧成了灰烬，她转过头，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方才由于激动而抓紧了桌角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

“不过我知道当年的吴家灭门案的一些事儿。”

沈潭的话音落下，他微微侧了侧头，这屋中的丫头小厮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只留王摇花和沈潭二人对坐于此。

“你知道什麽？”王摇花冷静下来。

当年吴家因为招买童女施行借寿之术以敛取大量钱财，又因为早年间结仇甚多而遭来杀身之祸，吴家连同藏匿于其间的奉血童女一齐被杀，吴家大院尸山尸海。此事恶劣，岭州官府怕被上头的官员听见了，还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消息封锁。

若非当初自己混入吴家大院寻找王摇衣，亲眼所见了那般景象，不然她也会觉得这只是一个为了吓小孩而杜撰出的故事。

沈潭既然也知道吴家灭门一案，那他必定还知道些什麽王摇花不知道的事。

“当初沈家还在岭州行商时，便和吴家在生意上有来往，后来吴家灭门，我们沈家也受了不小影响。知晓此事的人都称吴家被灭门了，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年官府为了尽快遮掩此事，并未详查被杀人数，只是见吴家大院中处处都是尸体，又见到了吴老爷子和他的几个夫人，还有嫡子皆惨死于匪寇刀下，便断定吴家已无活口。”

“那还有谁活着？”王摇花问道。

她曾猜想过吴家应该留有活口，只是当时连吴老爷子一家尽数被杀，连那些无辜的童女也被杀了，就算是还有人活着，无非也只是些丫头下人。

现下听沈潭这番话，意思就是吴家还有人活着？

“吴家还有一个庶子，我幼年曾去过吴家大院，曾远远地见过他一眼，我也是前几个月才听闻，他并未死在那桩灭门惨案之中，而是还好好地活在了岭城之中。”

王摇花惊讶片刻，而后又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潭回道：“前几个月，我的货在运往别州时不幸被山上的匪寇劫了，我手下的人上山赎货时，偶然听匪寇中有人说起自己曾参与过吴家灭门案，称当时吴老爷子和他的夫人嫡子们躲在了吴家暗道之中，本可以躲过这一劫，是一个男孩告诉了他们位置，因此换得了活下的机会。”

“知道吴家暗道并且告诉这群匪寇的人，除了这个庶子，我想不出第二的人。”

“那他活着与否，与我又有何干系？”王摇花凝视着沈潭，冷然道。

吴家干着这样的勾当，他们本就死不足惜，而自己只关心王摇衣如今在哪里，一个吴氏子的死活去向，又怎能左右自己是否要回到岭城的想法？

沈潭看她这副模样，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他求的不只他一人的活路，还有另一个姑娘。”

“那人说，当初他们放走那两个孩子时，听见吴家庶子沖着那个姑娘喊了声——王摇衣。”

—

王摇花不知最后自己是如何出的沈府。

天色已晚，兰香寒开窗望了望天边缓缓升起的月亮，随后便在屋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知晓今日王摇花去了沈家，只是见她这麽久都没有回来，自己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会不会是出什麽意外了？

不行，她得出去看看。

兰香寒这样想着，转身正準备打开房门出去之时，便看见了愣站在门口的王摇花。

兰香寒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麽才回来？”兰香寒见她神色怏怏，又担忧地问她，“你怎麽了？发生了什麽？”

“可是那沈少爷为难了你？”

兰香寒说这话时自己都不大相信，她这人天塌下来也都是一副冷静漠然的样子，哪会只是因为沈少爷为难了她就成了如此模样？

王摇花摇了摇头，随后便如同行尸一般往屋内走。

“到底怎麽了？！”兰香寒有些着急了。

王摇花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闷下这杯水后，她将这茶杯狠狠叩在了桌上，脸上立刻浮现出愤怒的神情。

沈潭这个铜臭熏天，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

方才王摇花让他告知自己这吴氏庶子在岭城何处，他却怎麽也不肯开口，非要让自己将赵辽的这几十头猪卖出一个好价钱才肯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