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迟以前一直都很自信的，他甚至都做好决定要好好对待长烟不要再和以前那样硬生生地将两人的关系弄得那麽僵持不下，可是长烟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给他。

她就看着景湛欺负他，她根本就没有要和自己重来一次的想法。

封迟被禁足后还以为长烟好歹会想他，会舍不得他，她装不认识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可是这麽久过去了，为什麽长烟还是没有来？

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封迟已经彻底精疲力尽。

“母后是想让我娶长烟吗？娶她又有什麽用，应德光不是已经去拜见过外祖父了麽？他手底下那个小将军阎赹可是有意投入外祖父的门下，只要他能把事情做好，长烟能带给我的助力还能剩多少？母后，长烟已经待在景湛身边彻底回不来了，既然如此，把她和景湛一起除了难道不好吗？何必那麽执着于你先前的计划呢？”

有一张符纸飘到了封迟的脑门。

落在裘玉蓝眼里，她的儿子此时像是一只索命的厉鬼。

第 40 章

立夏一过, 天气就彻底热起来了。

长烟来到洛阳快半年，自上巳节后她就逐渐减少外出，避免让自己太过引人注目, 免得被那几位贵女又揪着她的小辫子不放，在衆目睽睽之下玩儿一场“无心之失”。

在长烟的刻意低调之下，灵舒郡主的名号渐渐鲜少被人提起，长烟乐得清閑, 不过外界的事情她还是有在叫人打听着，免得看医书学毒经练暗器太投入了，错失了一些消息。

最近洛阳城的几位贵女突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谈好了婚事，男方家世不俗, 配上那几位贵女可谓是绰绰有余, 她们一边被族人们忙碌着婚事，一边抄写经书，简直是忙都快忙不赢了。

很凑巧, 这几位贵女全都是那天在画舫上撞到四公主和长烟的人。

除了裘玉虹以外基本都是过段时间就得嫁出去的, 长烟觉得这世界上没有那麽凑巧的事情，所以有一天她特意在书房等着景湛, 想问问他这是怎麽回事。

景湛可不比那群要準备婚事的贵女轻松，他能感觉到那些暗地里的刁难已经变成了明面上的，在官场里就算身上有爵位, 别人也会想方设法用各式各样的软刀子让你如坐针毡。

那天景湛已经很累，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阴沉沉的, 倒不是心情不好, 而是一种看淡了的冷漠。

这些天折腾他的其实并不是都察院里的事, 而是他每日在入睡前心中都会産生些许畏惧。

梦里那种情感应该可以称之为难过了吧，可他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和长烟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他内心在恐惧，在害怕，梦境中的画面每看见一次景湛心口都在疼，为了不被影响，他连去见长烟的次数都少了起来。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景湛在书桌前看见了抱着膝盖打盹儿的长烟，他皱着眉上前，刚想说就这麽睡着会着凉，可不由自主地，他又端详上了长烟的面容。

眼前的长烟比梦里那个对他无比冷漠的长烟要稚嫩许多，她的五官在数年后会变得更加妩媚豔丽，只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能让景湛心中雀跃。

长烟在景湛的梦里死了无数次之后又活了过来，她对他说以后不必再相见，封迟已经回到洛阳，他们之间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是利用完我了，就要把我踹开，好安安心心地当你的太子妃，不日之后又能成为受人敬仰的皇后了，是吗？”景湛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强忍着心痛与颤抖，问出了这麽一句。

长烟对景湛这番话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看着符望楼的窗外，问了景湛这麽一句：“景湛，你想到的不是都得到了吗？”

氏族已经被景湛彻底踩在脚下，新的制度在大昭艰难推行，即使边境总有战乱，北羌和文楚双双来犯，但景湛是主战派，在他的智谋下大昭已经打过几场漂亮的反击战了，好像怎麽看大昭都即将迎来新的希望。

恭帝死后，封迟无母族撑底，长烟背后又没有和她血脉相连的氏族，景湛一人即可把持朝政，他心中所想皆能在他手下逐步实现。

按理来说是他不再需要长烟的帮衬了，而不是长烟利用完了景湛。

若是长烟愿意，景湛依然可以成为长烟的依靠，他会让她成为最尊贵的皇后，他别的都不想再求，他只希望长烟愿意活下去。

然而他爱的人就连半点耐心都不愿意留给他。

“人站在高位，就会滋生出源源不断的欲望，这是你以前和我说的，我现在想要的是你，有错吗？”

长烟摇头，她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的流动，“我不想被谁得到或者是拥有，就算是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