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烟知道柔嘉是想从长烟这里寻求慰藉，柔嘉对母妃口中的西北感到好奇与向往，她想知道那是多好的地方能让她母妃如此怀念。

只是当柔嘉听见长烟说西北不仅干旱缺水，还总有野兽在夜间出没，冬天要比洛阳冷，夏天要比洛阳热，实在算不得是个好地方的时候柔嘉有些难过，她好像还是没能搞明白为什麽。

没过多久，长烟嫁给封迟成了柔嘉的嫂子，柔嘉很高兴长烟能离开皇宫，还送了长烟一整套精美华贵的首饰。

又过了小半年，文楚使团来到洛阳求娶公主，这些年来文楚和大昭关系紧张，自从新任女皇继位后就有意与大昭缓和关系，这一次求娶，无疑是更加拉近了大昭和文楚之间的联系。

恭帝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于是柔嘉就这麽被推了出去。

这次是长烟为柔嘉準备的嫁妆，送她出嫁。

柔嘉在离开前，握着长烟的手说：“我好像……明白我母妃的心情了。”

长烟笑着，但眼眶却红肿，“不要学她，好好活着，至少你嫁给的是文楚唯一的皇子，来日方长呢。”

当时柔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可后来她还是像她母妃那样，嫁到文楚不过三年就积郁而亡。

沭王妃的葬仪办了才三个月左右，长烟收到了一封来自文楚的信。

柔嘉说文楚风景很好，山高水绿，和长烟描述中的西北完全是完全相反的地方。

沭王待她不薄，他们夫妻之间感情要好，甚至差一点儿就要有了孩子。

可是柔嘉很害怕，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孩子生不下来，或者发生了其他事情要怎麽办？

“我害怕我的孩子将来会像我一样，我不要她再延续我的悲剧，所以我满着沭王偷喝了一碗堕胎药，他发现了，我们就这样冷战了大半年。

后悔可能有一点点，如今这番局面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了，所以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阿烟，希望你不要像我这般沖动，为了过去未能了解之事耿耿于怀，若是有人真心实意地对你好，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

柔嘉离世后，文楚和大昭之间的纽带就这麽断了。

大昭认为文楚没有好好招待他们的公主，文楚认为大昭公主嫁到文楚之后依旧心系大昭，没有体现半点儿对文楚的诚意。

一时之间两边朝堂的大臣都对此愤慨不已。

长烟把信叠起来烧掉，她知道柔嘉从此解脱了，她成为了自由的鸟，飞上了她期盼已久的天空。

可是两国的臣民会因为她的死陷入水深火热，他们甚至会痛骂柔嘉没有公主的自觉。

政治筹码便是如此，除非真的无懈可击，否则别想有什麽好名声。

长烟已经避免了嫁给封迟的结局，她相信嘉柔也可以。

就算嘉柔到最后还是得嫁到文楚去，长烟也会尽全力劝她不要再重複上一世的悲剧。

风筝已经飞上高空，长烟从小厮手里接过细韧的风筝线。

没过一会儿，长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风筝好别致，是你自己做的吗？”

第 38 章

长烟转身, 她果然在这里看见了柔嘉。

柔嘉还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宫装，容貌清丽可人，望向长烟的时候目光和善又友好, 亦如她的名字那般。

“这是景叔为我做的风筝，就是定远侯。”

在洛阳，谁会不知道定远侯景湛的名号？

柔嘉点头笑笑，“灵舒郡主长烟, 前段时间宫里几乎都在讨论你。”

长烟没想到她和柔嘉的再次见面会变得如此平和，或许这次她和柔嘉之间的缘分没有上一世深，不过能避过那些灾祸对长烟来说还是好事儿。

她把手里的风筝交给莺儿，笑着对柔嘉行了一礼, “见过四公主。”

柔嘉没想到长烟居然认识她, 这也少了互相介绍的环节了，她眼睛不自觉弯起来，“不必客气, 直接唤我柔嘉就好, 说来也是巧，我一见你便觉得亲昵熟悉, 今天是百姓们放风筝祈福的日子，身为皇家人也应该与民同乐才是，我们一起放吧？”

“好啊。”

原本长烟在心里做过许多打算, 以便应对今日有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不管柔嘉还会不会对她好，她都不会利用柔嘉做任何坏事, 她希望柔嘉以后都能好好的。

柔嘉的风筝样式还是一只翺翔的飞鸟, 她有野心, 却和长烟一样从始至终身不由己，被身边的人裹挟着往前。

放完风筝后, 长烟问柔嘉有没有兴趣同她游湖，“我让人租了一艘画舫，本就是打算放完风筝去，不知公主可愿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