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含萱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

长烟很好对付吗？雪儿在定远侯府当了那麽多年的丫鬟都能被赶出定远侯府, 长烟绝对是发现了端倪才不让雪儿继续伺候的，长烟就是个故意扮猪吃老虎阴险狡诈之徒, 张含萱越想越恨, 似乎都要把天空为什麽要下那麽大的雨也归结为是长烟的错了。

若是以往, 会有马车接送张含萱来回，可现在张府乱成一团, 那些仆从丫鬟们各个儿找着机会逃离张府，生怕和张家再扯上一点儿关系。

就连张含萱离家那麽久都没有人来找她。

张含萱走累了，她停在原地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垂着头很是丧气的模样，甚至都快没有力气去恨了。

她以后，该怎麽办呢？

早知道张家会落败成这样，她就不应该那麽执着景湛。

景湛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妻，除了对女人没兴趣，最大的可能就是身有隐疾吧。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含萱对景湛的好感蕩然无存。

可她醒悟得太晚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位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子。

在这样的雨天里，她的穿着可以称得上轻薄。

张含萱擡头，见这女子蒙着面，那双眼睛里却是笑意盈盈的。

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令人头昏脑胀，下意识便想沉浸其中。

张含萱从来没在洛阳哪家铺子里闻过这样的香粉。

“张家小姐，好可怜吶，这麽大的雨天，怎麽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紫衣女子慢慢擡起手，张含萱发现女子手心似乎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可她还没看清那蝴蝶究竟是何模样就彻底晕了过去。

人影一闪而过，好像从来没有人在张含萱面前对她说过话。

雨越下越大，甚至无人关心这个倒在地上的人究竟是谁。

直到夜间巡逻的士兵在路边发现了身体已经完全变冷的张含萱，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大发善心地把张含萱的尸身擡到了张府门口。

张府的门匾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陈双玉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变成如此模样，悲痛欲绝，一夜白头。

景老夫人得知张含萱的死讯之后捂着胸口差点儿缓不过来。

张家的案子一被爆出来谁都不敢为他们求情，生怕会牵扯到自己，毕竟没有谁能经得住查，若是被皇帝迁怒怕是半点儿翻身机会都没有了，谁会在这个时候上赶着给自己找晦气？

张含萱昨天来求景老夫人的时候声泪俱下，她说自己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好像不管做什麽都没办法救她父亲，景湛这些年备受皇恩，张含萱希望景湛能帮张明和向皇帝说说情，至少留她父亲一条性命。

这可让景老夫人感到为难。

张家还没出事的时候景湛就来静宁居给景老夫人请了安，还提醒她不要听别人说了两句好话就让他陷入左右两难之地，“有人想求您办事无可厚非，倘若来者对定远侯府来说有助益，我自然会答应，但若是死到临头了还想拉定远侯府一起下水，希望母亲能帮我阻截，我不想到时候让场面变得不好看。”

当时景老夫人还没搞明白景湛为何要突然说起这些，直到听见张家多名亲眷被查出来有问题还入狱了之后，她惴惴不安地拉着莲凡的手：“湛儿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家会如此了？他为何不早和我说，至少我还能帮帮双玉啊……”

莲凡有些一言难尽地提醒着景老夫人，“侯爷这麽做定有他的用意吧？或许张家是犯了什麽无法饶恕的死罪，侯爷才会提前过来提醒您，否则侯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景老夫人好不容易明白一次，她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胸口，想着还好景湛过来提醒她了。

所以就算张含萱哭得再可怜也是无济于事，景老夫人不会让定远侯府身涉险境。

只是景老夫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张含萱就这麽死了。

“萱儿离开的时候也没人送她回去吗？”景老夫人问莲凡。

莲凡摇头，“萱姑娘一向是有马车接送的，府里的人没注意，而且萱姑娘跑得也快，就没跟上。”

实际情况莲凡可不敢和景老夫人说全了，免得到时候景老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长烟身上。

昨日从静宁居离开后，张含萱在侯府门口看见了那些康王送来的礼物。

康王是张明和案的主审人，他在这个时候给长烟送东西，摆明了就是在用张家的覆灭来“讨好”长烟。

张含萱本就恨极了长烟，想到这一层之后她竟是不管不顾地跑到了沁月阁前破口大骂。

长烟不就是有一个战功赫赫的爹吗？若是没有长燎，长烟算个什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