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烟把手里的花灯交给阿拾，又从桌上端了一杯花茶捧在手里，“那时候的我或许是你期待的样子吧，什麽都不懂，性情直率开朗，只是她们可以在各种小事上给人难堪，我应付不过来，就只能被笑话。”

“……”

阎韵是知道那些贵女们平日里有多无聊的，她正是因为知道才想躲得远远儿的，所以长烟来洛阳这麽久了，直到今天阎韵才真正和她见上了一面，以前两人可以说是从未接触过。

她说长烟和她想象得不一样无非是想问问她以前在西北都经历了些什麽，却没想到长烟的性格是来到洛阳之后才开始産生改变的。

在说起那些过去的时候长烟表情平静，她早就不在乎过去那些人带给她的羞辱和不堪，现在之所以能在阎韵面前毫无顾忌地提起，是她想试试阎韵的反应。

阎韵此时的表情好像在说“我真该死”，她和她哥一样没脑子，怎麽就问了这种让人伤心的事儿呢！

长烟没再看阎韵，她只是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我不像你，有父兄庇护，有家世撑底，我只有我自己，所以只能是我去适应这周遭的一切，而不是等所有人来适应我。”

“我……我没想太多，问了让你难过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以后若是还有什麽贵女们的聚会，你就叫上我一起去吧！”

不说那些宅院里的阴谋算计，阎韵这人的确讲义气。

只要不和阎韵有利益上的沖突，阎韵就不会展露出她险恶兇狠的一面。

当年阎韵自己也说过：“长烟，太子妃的位置就那麽一个，我不可能让给你，不去斗就只能等死，我不愿意屈居在你之下，如果我们没有嫁给同一个人，或许我们会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长烟歪着头盯着阎韵看了好一会儿，她在想真的是这样吗？

景湛和阎汮关系不错，她不必为了以前的事儿那麽小气，现在就把阎韵完全拒之门外。

不管是谁都需要朋友在身边帮忙，既然阎韵如此主动，她若是不应反而会让阎韵觉得她不好相处吧。

见长烟良久不说话，阎韵缩了缩脖子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应付得来，但好歹还是能挡在你前面撑一会儿的。”

“谢谢你。”这回长烟对阎韵的笑容比先前都要灿烂许多，此时湖面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巨响，烟花在上空炸开，五彩斑斓的花火映照在长烟脸上，阎韵也对长烟笑了起来。

长烟眼里有着阎韵看不懂的东西。

阎韵对交朋友并不是很热衷，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儿得很开心。

但长烟让阎韵感到好奇。

一个人怎麽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那麽大的变化？在西北长大的小孩儿应该不会像长烟这样进退有礼知道该如何保持距离的吧。

她比同龄人深沉太多，阎韵总觉得长烟身上有秘密，而且还不小。

回程路上长烟已经无比困倦。

她最开始还只是靠在景湛肩膀上昏昏欲睡，到后面景湛干脆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又给她盖了件大氅，确定长烟不会冷着才稍微放心。

长烟又枕在了她熟悉的怀抱里，终于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等到了定远侯府，景湛把长烟抱回沁月阁，这个点儿了卓远还在等着给景湛把脉。

询问完景湛一天的感受，卓远问景湛关于药方的事儿要如何解释，“先前阿烟说只能对外宣称这药方只有几个月效用的时候我还不明白，直到这几天阿项和那些卖药的商人聊了会儿天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打听这药方呢。”

若是被人知道这副方子能彻底根治头疾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那些无良商人只觉得这方子就连祖传的头疾都能根治，就更别提其他的小病小痛了。

商人想打听药方无非是为了赚钱，但是这方子却不一定对所有人适用。

这药吃到后期得酌情增减药材才能保证灵魄花能完全发挥效用，卓远还是觉得景湛运气好，能在最煎熬的时候得到这治病的良药。

“和药方相关的事你就问长烟吧，本就是她拿出来的药方，如何解释也是她的事，勿要节外生枝。”

景湛知道这药方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不过长烟本就是个谜一般的存在，他没有必要深究太多，这样反而会让长烟认为他不信任他。

连续半个多月的汤药下来，景湛没有再犯过头疾，当熟悉的疼痛终于离自己远去，景湛心中倒没有多少雀跃和欢喜，他只知道身上肩负的责任更多了，那些该捡起的事情，得一件件办了才行。

这其中不仅有他的，还有长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