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旁边的人也不知道这位样貌平平的公子如何就入了这位样貌拔尖的姑娘的眼，但既然人家姑娘都主动开口了，这位公子在那儿什麽话都不说显然不是个事儿。

见这位方公子不太能反应得过来，长烟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小折扇，慢慢打开掩着唇轻笑。

“大伙儿别恼，这位方公子是我心上人，我和他在这儿开玩笑呢。”

说罢，长烟就拉着方明水的袖子离开了人群中间。

这附近哪儿都是人，长烟左右看着，方明水也没把手扯开，一路都顺着长烟往人不多的地方走。

等两人来到一处茂密的花丛旁，沉默良久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就不怕认错了人麽？”

还是长烟熟悉的声音，方才景湛说话的时候他故意将嗓子压得很低，还以为长烟听不出来呢。

可既然这男人想和长烟装，她怎麽可能那麽轻易放过他？

长烟往前靠了一点，故意逼近景湛。

景湛也不往后退，只是默默伸出手虚拢在长烟腰侧，像是担心长烟站不稳会摔到。

多年不见，长烟似乎变得比以前更为开朗，身上没了那股压抑的阴郁气息，活泼灵动的模样让景湛感到欣慰。

不像当初在定远侯府时那般忧心忡忡，也没有前世那般消瘦苍白。

长烟简直快贴在景湛身上，她伸出手碰着景湛的脸颊，又故意用手指戳了戳景湛的额头与下巴，“方公子，你这张脸长得可真是奇怪啊，乍一眼哪儿都能看，可彙聚在一张脸上怎麽就这麽奇怪呢？虽说我喜欢貌美俊朗的男子，但你这样气质上乘的也不是不行。怎麽样，要不要随我回府？若是你愿意，我会好吃好喝待你的。”

景湛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複杂。

“……是麽？你府里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

长烟脸上的笑慢慢淡了。

她安静看着景湛，目光是清晰可见的审视，语气更是轻飘飘的，“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来金陵许久了吧，半点儿消息都不透出来，你的身份私自来到金陵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难道你不知道吗？如今又在我面前故弄玄虚，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讨厌的人。”

从前长烟在景湛面前便是这般，嘴上说着东边，心里想的却跑到了西边去，脾气来得突然又难哄得很，景湛为此不知头疼过多少回。

景湛紧紧握住长烟的手，等确定这附近没人会路过，将长烟的手放在他下颌的某一处，那张人皮面具慢慢被长烟撕了下来。

“我想多掌握一些消息再去见你，却让你为我担心，抱歉，是我不好。”

人皮面具只有薄薄一层，被长烟狠狠捏在手里揉成团。

她冷着脸不是很高兴，景湛看得出来，他擡手轻抚长烟颈后，像是在哄猫。

“战事吃紧，瑞王战死沙场，应将军艰难维持战事，再磨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向恭帝提议来文楚借兵，沭王收到风声后邀请我过来，说是派人保护我，实际上却是将这事儿完全掩盖了下去。”

长烟皱起眉头，她看着景湛的眼睛，像是要确定景湛是否在撒谎。

可景湛只是笑笑，“他或许知道你我之间有旧情，想用我来要挟你。”

长烟还在大昭的时候住在定远侯府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长烟挂念着景湛，而景湛对长烟有意只需稍微打听就能得知。

所以景湛口中所说的“旧情”也不算夸大其词。

长烟沉下心思量片刻，又问景湛为何能出现在她面前。

“若是他想拿你来要挟我，你还有机会离开沭王府麽？”

景湛弯起唇角，“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你愿意听我一言吗？”

这人从见面开始就在步步试探，不管是好奇长烟府里的人还是主动提及过去的旧情，都是为了勾起长烟的好奇心。

当年在大昭时长烟就是景湛手把手教出来的，她对景湛要做什麽当然心知肚明。

这次长烟来麒麟才女大会的报名现场不是为了旁的，而是要在这附近部署刺蝶宫的人，确保大会能顺利进行。

景湛的意思长烟明白，他来文楚借兵，但沭王如今扣着他不让他正式入宫觐见女皇提及此事。

沭王要用景湛扳倒长烟，只有景湛做到了沭王让他做的事儿，沭王才会给景湛这个机会。

景湛又岂是那种被动等待的人，所以他来长烟面前摆足了诚意，只希望长烟对他不要有那麽重的戒心，能好好听他把话说完。

见长烟表情彻底沉静下来，这回苦笑的人变成了景湛，“或许是沭王对我期待太高，以为现在的我还能吸引你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