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知道我爹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我都在想我现在的苦是否比不上他当年半分，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都熬出来了，能遇见赏识他的人，那我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呢？”

这里长烟没有带封赫来过，因为有些话她只能也只想对景湛说。

景湛神情很肃穆，每次在想起长燎的时候，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愧疚。

不仅是没能将长烟照顾好保护好，还有就是他依旧在为自己对长烟的动心而自责。

长烟的疑问飘蕩在空中，景湛声音很轻，“若是留在大昭，未必。”

他终于愿意直视长烟那麽多次对他的暗示，闭上眼睛像是在心里做了什麽决定一样，转身看着长烟。

长烟仰头对上景湛沉痛的双眸，她听见他说：“这里的环境更适合长燎，他有一身好本事，建功立业理所应当，若是你想像你爹那样，离开大昭才是最好的选择。”

景湛还是说出来了，他能听见自己心口碎裂的声音，即使再舍不得，他都顺着长烟的预想和安排去做了。

从没有派人去调查香桂的死开始，景湛就明白他在主动将长烟往外推。

他知道他留不住她的，既然如此不如爽快一些，成全她。

长烟眼眶不自觉变得酸涩。

四下无人，她将帏帽摘下，上前紧紧抱住了景湛。

景湛回抱住长烟，他长叹一声，心里有万千话语想对长烟说，到最后只能叮嘱她要时刻当心。

回洛阳的时候黄高业特意跑来送景湛。

看他两边脸都肿起来的样子就能知道景湛在幽州逛的这三五天让黄高业那颗心忽上忽下的，生怕景湛又盯着哪里不放，要大做他的文章致他于死地。

现在见景湛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没那麽讥讽而是多了几分柔和的时候，黄高业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还不忘让人擡了许多礼物过来作势就要送给景湛。

景湛瞧着那几大车的东西不由觉得好笑，“黄大人，你这麽做本侯还真是看不太懂了。”

他是真不怕景湛把这几车东西当作呈堂证供参他一本啊，这黄高业送东西送得如此大方，怪不得这些年裘承德如此看重他。

黄高业眨了眨他那双已经被脸上的肉堆得只剩一点儿缝隙的眼睛，语气竟还有些懵懂，“侯爷是觉得还不够？”

“拿回去吧，黄大人，若是不在乎本侯将这些当作政绩，你可以让这些马车继续跟着本侯。”

留下这句话之后景湛就上了马车，黄高业额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景湛现在的官职可不低，而且是专门查官员贪腐，虽说前些天两人在乡试上达成了短暂的合作，黄高业也起了另觅山头的想法，但景湛摆明了不给黄高业一点儿机会。

就如景湛先前和黄高业所说的那般，他把事情办好就离开了，不会找黄高业的麻烦，而黄高业也别想在他身上起什麽心思。

阎赹在旁边把黄高业的所作所为看了个清楚，黄高业刚想完事让手底下的人将那些放了礼物的马车都送回去的时候，他正好和阎赹对视上。

在边疆这麽多年的阎赹目光冷下来的时候非常有威慑力，黄高业猛地想起阎赹似乎也是裘太师的人，若是他回去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裘太师，那他以后还有得混吗？

黄高业当夜就病倒了。

幽州的事已经了结，景湛才不会管黄高业的死活。

他在幽州造的孽随便找个百姓都能打听到，景湛不急着这会儿和他算账。

接下来的会试或殿试自有其它官员负责，听人说裘玉青在此次科举中大出风头，文章做得非常漂亮，算是有了点儿他爹的风采。

也不知道裘承德在这半年里是如何“培养”裘玉青的，但幽州这次发生的事情景湛已经上报给恭帝，想必恭帝对裘玉青究竟有几分本事还是存疑的。

回洛阳的路上，景湛收到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后谋害皇子，差一点儿就要被剥夺皇后之位了。”

长烟一点儿都不意外，不过她还是感到疑惑，“封赫都不在皇宫里，她还能谋害谁？”

“那些不愿当她儿子的皇子，她都想杀了。”

“……”

看得出来，封迟的离世对裘玉蓝打击非常大。

她怎麽都不肯承认是自己逼死了儿子，派出去的杀手了无音信，长烟还活蹦乱跳地待在幽州，也是这个时候裘玉蓝才发现她居然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裘承德让裘玉蓝不要心急，近些天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裘玉青重新入朝为官，儿子以后还能再生，若是裘玉蓝有心无力了，大不了接个其他妃子的皇子成为她的皇子，总之裘玉蓝的目的是当太后，再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千万不能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