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是他还不能确定，需要更多证据才行。

这回景湛在察觉到恭帝的心意之后没有像往常那般给恭帝台阶下。

恭帝琢磨了一会儿下，像是想从景湛脸上瞧见什麽端倪。

但景湛洁身自好这麽多年，身子弱不说，对女色更是近而远之，总不能他是想自己把长烟留下，才找出那麽多借口的吧？

既然如此，恭帝不得不多敲打敲打景湛了。

他没有立马应下景湛的请求，而是起身缓慢踱步到了景湛面前说：“阿湛，朕把长烟养到你那里，可不是让你金屋藏娇的。”

这话算是很严重了，景湛赶紧跪下说：“陛下着实是误会臣了。”

他并没有多着急，脸上的神情可以称得上一句平静。

恭帝眉头皱起来便会让人感到严厉，他眉宇间有着几道深深的川字纹，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威压，“你对长烟好，朕知道，可朕对长烟的打算是让她当朕的儿媳妇儿！不管是哪个皇子都好，她绝不能嫁给旁人。”

“……长烟顽劣，愿她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在恭帝面前，景湛必须要尽量保持自己的公正不偏私。

他好像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顺势提了个请求而已，却能让恭帝如此在意。

恭帝这会儿还没说到底让不让长烟跟着景湛去幽州，他显然是在想万全之策，即不让人落了他苛待臣属的口实，又能让长烟不被那几个棋童吸走了注意力。

“此去幽州，带着赫儿一起吧。”

既然景湛能带一个长烟，那封赫肯定也能管顾好。

景湛知道恭帝喜欢给人出难题，他这次去幽州对付那些裘氏的人还不够，平日里还得照顾孩子。

封赫就封赫吧，只要长烟不留在洛阳，事情就能在他掌控内。

回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听安杜说长烟正和那三位小公子一起在花园里下棋。

景湛顿了顿。

他自然不肯让那些人去沁月阁，那里的梅树沾不得外人的气息，好不容易今年冬天开了次花，若是被那几位有意来攀附灵舒郡主的小公子沖撞到了，景湛可找不到人来赔。

当然，景湛和长烟都明白这只是借口而已。

长烟才不会让那几个人去沁月阁，沁月阁是她住的地方，哪儿能让外男去。

更何况景湛那忽有忽无的独占欲摆在那里，长烟可不敢惹他生气。

这几位小公子性情不同，有时候瞧着的确有意思，但真在棋艺上较起真来的时候也足够烦人。

她正想着要怎麽把他们都请走的时候，莺儿突然对着她身后行了个礼。

长烟转身看见景湛，原本还紧着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颇有一种景湛来救她于水火的感觉。

那三位小公子也赶紧对景湛行礼，只有长烟还坐在那里没有动作。

景湛并未在意，他对那三位小公子说今日就先学到这里，他和长烟有些话要说，小公子们对景湛作揖道别，旁边的下人都逐渐退出了花园。

长烟把方才没能落下的白子放在棋盘上，像是很无奈地说：“他们真没意思，我要怎麽让他们以后别在来了？”

“做事三分钟热度可不是什麽好习惯。”

景湛拿起另一侧的黑子，就这麽站着和长烟下起了棋。

长烟的棋艺是景湛亲手教出来的，那几位少年显然还不足以入长烟的眼，他们在那儿争论的时候长烟只觉得头痛，希望他们能早些回家，要吵别到她面前来吵。

景湛把长烟眉间的不耐烦和凉薄看在眼里，他轻呵一声，语气很清淡，“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好歹是阳刚少年，就算吵起架来也是朝气蓬勃的，有趣得很。”

“……”

长烟在努力忽视周围弥漫开的那股醋味，可景湛这样实在是让长烟有些忍俊不禁。

在她眼里别人还真就没意思，唯独景湛最有趣。

白子和黑子在棋盘上焦灼，长烟抿着唇想压抑住笑意，可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眼尾已经弯了起来，“那我和景叔还不太一样，他们吵起来的时候只顾着互喷吐沫星子了，哪儿还有什麽形象可言。”

景湛表情看不出喜怒，“你还是喜欢好看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长烟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子在棋盘上定下了最后的胜负。

原本景湛还有意让长烟t再多走几步，但听长烟这麽干脆就承认了，他一时竟没能忍住那股汹涌的杀气。

他自己都愣了会儿才缓过来，看着长烟缓缓把原本握在手里的白棋放下，问她要不要他悔棋。

长烟笑着摇头，“哪有这麽玩的，输了就是输了，正好，景叔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