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之新征途(1494)

作者:林木儿


桐桐点头,形胜是说地形优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山有河,土地肥沃,矿産不缺;百姓淳朴守礼;百官节俭恭谨敦厚;士大夫来往于府邸与府衙之间,无私事不人情,能秉公办事;朝廷办事井井有条,效率高,不拖延。

荀子过秦,确实有过这样的言论。

就听嬴稷接着说:“荀子大才,然,他之主张与而今的大秦不符。他跟寡人说过,秦比商周强盛,领土比舜禹还要广大,但秦之忧患乃是天下为敌。他认为,节制强力,返回礼仪,是秦首当之选。”

说着,他自己就笑:“节制强力?此话你亦认同?”

四爷摇头:“灭尽天下之敌之日,便是礼仪回归之时。小子求学,不为今日,而在日后。”

嬴稷愣了一下,便抚掌大笑起来:“善!善!善!天下一统,礼仪当回归。”说着,他就指着四爷跟桐桐说:“此子心雄难辖制……”

“妻殴夫,秦法容麽?”

嬴稷更笑:“夫有错,妻殴之,不咎!”

“夫无错,妻殴之,该当何?”

“夫不咎,法不论!”

“失手打重,或是族人告官,又当如何?”

“夫可求官府不伤妻身,官府罚妻以舂米之刑!”

桐桐愕然:“舂米之刑?”

嬴稷不住摇头:“若不然,能如何?”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嬴稷说着,自己都叹,转脸跟嬴政说起了‘法’,“有妇人其夫新丧,与另男与棺木前欢好,为婆母撞破而告官,此案当如何判?”

嬴政摇头,他未曾见过这样的案子。

嬴稷看桐桐:“此羞辱前夫,然斯人已去……以此而害命,何必!因而,剃鬓发以示惩戒便罢了,随她去吧。”

桐桐:“……”她羞辱前夫,那就用这办法也羞辱她。其他的,便不再过问了。

嬴稷便看吕家子:“以荀子之理念,礼当先,此妇怕是不得活了。你欲学荀子,荀子亦有长处。然,大秦若舍法而就礼,寡人不欲也!”

“二者并不相悖,取长而补短。”四爷这麽说。

嬴稷想了想,点头:“寡人準你求学于齐!”

四爷行礼,看向上面的老者:“拜别大王。”此乃第一次见,亦是最后一次见,保重。

嬴稷看桐桐:“不去相送?”

桐桐含笑起来,拉着四爷从里面出来了。

两人走在鹹阳宫里,回头看高阶之上的宫阙,久久没有言语。

桐桐问:“非得现在走?”

不走就又是一年,冬天赶路不方便。

“多久?”

“明年秋末必归。”

桐桐看他:“衣裳……”

话没说完,四爷就笑:“我是那能遭罪的?”

成吧!那就不叮嘱了。

四爷又笑:“行礼收拾好了,把册子给你送来。”带没带什麽,一看就知道了,省的老记挂。而今通信虽不方便,但吕家商行遍布,倒也未必就多难。

“药丸子还有?”

“有!”

那就成吧!走吧。

四爷将造纸之术献上去,得一文渊侯的爵位,另营造侯府赐予。

不等吕不韦随嬴子楚劳军回鹹阳,四爷留书信一封,带着人手低调了离开了鹹阳城。

等雪落下,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嬴稷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将嬴政日日带在身边,每日必召见嬴柱和嬴子楚,不许二人再离开鹹阳。朝中事多由嬴柱决断,他多在旁听着,尽量不发一言。

桐桐察觉到,好几次他都将手放在大腿上,若是想插言,便掐他自己一下。

如此,数月。

新年第一日,老者没能再起身。

他在病榻上笑着夸嬴柱:“沉稳以守成,休养生息需得一稳,太子做的甚好。”

嬴柱心中大定:“父王!”

嬴稷一脸的笑意,“十年!百姓十年休养……我儿便也老了。彼时,子楚正值壮年,他可佐你辅政,朝堂必然无忧!正儿风华正茂,可纵军千里,横扫四方。大秦历代先王,一统天下之宏愿——勿忘——勿忘——”

嬴柱跪下,看着眼睛越发浑浊的父王,恸哭出声:“大秦历代先王,一统天下之宏愿……儿不敢忘——儿不敢忘——”

嬴稷看着子楚,盯着他的眼睛,子楚不住的点头:“天下必一统,孙儿不敢有一日或忘!”

嬴稷又看向嬴政,嬴政哭的不能自抑,此时膝行过去,一步一叩首,过去就将头俯在曾祖的肩头:“正儿发誓……不敢忘——不敢忘——”

桐桐伸手摸嬴稷的脉搏,嬴稷反抓了桐桐的手,看向嬴政。桐桐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了嬴政,朝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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