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去参加宴会啊，克莱因或许要顺便谈一下生意，他就是准备在角落里喝香槟的。

“刚刚好。”克莱因温声道，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穿过他的身影对过去的他们低声诉说。

端羽一愣，眸底竟有些湿润了，他们过去的生活很艰难，他总是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他心里也没有底，一枚星币也不舍得花，那些日子是本应是黯淡痛苦的，但因为过去的日子里有克莱因的身影，他们一直牵着彼此的手，那些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劳苦，折磨得人疲惫不堪的生活也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他直到此刻才真切的回忆起那些窘迫的细节，却无论怎么回想都只能想到下雪那天，克莱因背着自己走过齐腰深的积雪的场景，晨光映衬在他的面庞上，克莱因英俊深邃的面庞上不自觉的带着笑容，他比清新的晨光还充满希冀。

“走吧。”克莱因拥住他，静静地站了片刻。

悬浮车在一座三层的古罗马式建筑前停下，雪白细腻的大理石廊柱恢弘大气，红丝绒的地毯一路延伸到他们脚下，整个建筑盈着璀璨的光辉，纯净的玻璃窗里折射出明丽的光。

端羽参加过几次这种级别的宴会，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奇怪不知道哪个家族又买了一座宫殿。

端羽挽着克莱因的手臂穿过门廊踏入建筑内，下意识的扬起礼貌的笑容。

然而室内空荡荡的，简洁灯光下大厅两侧分列着一幅幅作品，在精密的安保措施后供人欣赏。

芬顿、拉蒙特、叶卡.诺维夫斯基等，所有曾被端羽称赞过的作品尽数陈列在了美术馆里，沿着旋转楼梯上楼，二层是这些画家更具代表性的作品。

“上面是什么？”端羽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在一幅幅画作前流连忘返，这些画作其中一部分克莱因几年前就送给了他，也有他自己收藏的，都一直存放在拜伦庄园的收藏室里，还有许多他未曾见过，只是看到过画作拍卖时或是最后一次在世面上出现过的图片，现在这些他欣赏的画作都摆放在了他面前。

端羽不由得目眩神迷，像是掉进了一个装满了糖果的管子。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克莱因温声道。

端羽手指扶着楼梯上的实木扶手，被潮涌般的欣喜冲击着竟有些站立不稳，克莱因不禁一笑，在旁边扶住了他。

旋转楼梯走到最后一阶，更为瑰丽宏大的场景像是掀起面纱的璀璨星河闪烁着摇曳的微光。

第146章

《月色》、《竹影》、《海浪》等作品, 最后是克莱因的一幅肖像画。

走廊尽头的肖像画占据了大半墙面，画上的Alpha身着一件黑色西装，流畅的衣衫质感仿佛能嗅到领口里泠冽的雪松香气, 宽肩窄腰、挺拔脊背在西装衬托下愈发偾张有力，宛若最出色的模特硬照，偏他有一张格外英俊硬挺的面庞, 翡翠似的双眸好像坠着寒星月霜的一泓深邃秋池, 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令旁人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不由得屏息凝神, 仿佛真人就在面前不由自主的生出臣服感。

他的唇角却噙着一抹笑, 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冷漠的压迫感，又不禁引人遐想, 即便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也知道这样的Alpha的笑容是极难得的, 既沉醉在他的笑里, 又忍不住想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一下，是什么能让他柔和了冰封的轮廓。

他的双眸仿佛倒影着苍穹深处无双的星。

这是端羽最后一幅肖像画, 也是近十年来画的唯一一幅, 无论是尺寸还是精细程度都倾尽了他全部的心血。

“我再也画不出这么好的画了。”端羽站在画前, 仰首注视着画里的Alpha由衷道。

油画是需要感情的, 他全部的感情都已经倾注在了克莱因身上，这样的画他一生能画出一幅来就心满意足了。

克莱因也是满足的, 端羽画成这幅画后，他甚至经常在夜深里起来，悄悄在这幅画面前驻足, 他不是自恋的纳喀索斯, 他反复欣赏这幅画的原因是他能透过这幅画看到端羽心里的自己, 他是那样的光彩熠熠，仿佛拢着皎洁的月光，完美而又触手可及，他不再是遥远的象征下的《月色》里的那个朦胧身影，而是清晰的、纤毫毕现的。

他是端羽亲近的爱人，克莱因回味了一下“爱人”这个词，舌尖都品尝到了一抹甘甜，最重要的是，当他注视着这幅画里的人的双眸时，他看到了一个最贴近自己的克莱因。

他不再是那个虚假的制造出幻影来欺骗端羽的自己，端羽爱上的是这个真正的他，或许狠戾冷漠没有那么多丰富的情感，但是端羽愿意相信自己对他的情感，并给出了毫无保留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