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无方道人瞪了苏婳一眼，连呸三声道，“呸呸呸，快，跟着我一起呸，去去晦气！”

苏婳被无方道人的神情给逗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无方道人更气，急得一把抓住苏婳的肩膀摇着道，“哎呀，你先别笑了！先跟着我一起把晦气去了再笑！”

苏婳被摇得头晕，无奈之下一叠声地应了，跟着无方道人一起连呸了三声，无方道人这才满意地放开了她，笑着道，“诶，这才对嘛。”

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无方道人的脸上慢慢收了笑，看着苏婳轻声道，“你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吧。”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苏婳也抬头看向无方道人，看了半晌，她忽地弯了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无方道人袖起手，眯了眯眼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可是一点都不会照顾人，以前我总是养什么就死什么，后来师父怕我杀戮太重，便是说什么都不让我养了。”

“不好意思，我才刚知道。”苏婳扬了扬眉尾，半晌，笑起来道，“你居然养什么死什么，这我的确没想到，哈哈，不过也没事，你只要给点吃的，茶宝和旺福也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无方道人看着眼前的苏婳笑得眉眼弯弯，连日来的疲惫和忧虑似乎突然就从她眼中消散了。

那双原本沉寂如古井的双眸，仿佛忽然就又变成了一池春水，风起微皱，眼波潋滟，明媚而温柔。

无方道人的神情微微有些诧异起来。

她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那问的话刚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未说出口，苏婳已经慢慢开口道，“前世今生的这两辈子，我从未想过我还能这般被人放在心里，便是他可能就要死了，都还惦记着我会不会被人欺负，还想着要帮我把后面的路都铺平。”

说着，苏婳轻声笑了起来，“只是他这个人啊，木讷闷骚，便是想告诉我他喜欢我，也都只是送了个簪子，害得我差点没能来得及告诉他我的心情。”

“从以前到现在，我的身边大多都是恶人，来来往往，你争我斗，以至于我也从不知到底何为爱……”

“如今，你要问我什么是爱，我其实也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我却知道，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不该总是这般一腔情深，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得到的只是猜忌和背叛。”

“我心疼他，我也怕他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来去，所以我想陪着他。”

“不论是紫陌红尘，还是黄泉碧落，死生契阔，他想去哪儿，我就陪他去哪儿。”

第192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帐子里的烛火朦胧勾勒出了苏婳颀长的轮廓，明明看不清脸庞，可是无方道人却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明亮得比那帐子里的烛火都还要亮上几分。

许久，无方道人笑着叹了口气道，“所以，我现在其实说什么，你也都还是会留下来的吧。”

苏婳笑了笑，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无方道人已经看着她低声道，“可还记得大婚那日，我说过的话？”

苏婳微微愣了愣。

“本道曾说过，有我在，自然是能让你们一起平平安安到老的，你就放心吧。”

看着苏婳的表情，无方道人从怀中拿出两个护身符递到她的面前，笑着道，“本道可从不说妄言，这里头都是本道这些年来的心血啊。”

“另外，你们赶紧先把能收集到的柴油都先收拢到一处吧，到时候你们一定用得上。”

“原本若是你不来找我，我就独自先去找淮王说这个事情了。”说着，无方道人将那两个护身符塞到苏婳的手中，笑道，“只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替我去说吧。”

说罢，无方道人拍了拍苏婳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只不过啊，照顾人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会，旺福和茶宝你必须得自己来照顾……”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来，听到了吗？”

苏婳定定看了无方道人良久，忽地笑了起来，哑声道，“好，到时候我来接它们回家。”

无方道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好，那我等你。”

当李玄知正站在城墙上查看着不远处陷入寂静的林胡大营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南陆疑惑的声音，“月见，你怎么来了？”

李玄知闻言也回头望去，正好看见月见吃力地搬着一个大油桶往城墙上来，身后还有好些士兵也正搬着油桶。

他微微皱眉，出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南陆已经从月见手中将油桶接了过来，月见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行了一礼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是王妃刚刚吩咐在下拿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