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里的长弓像杵拐杖一样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身体，一边继续不停地往嘴里嗑药，一边缓慢地走动。

然后刚走两步，喉头一哽，“哇”吐出一口血。

“刺啦……”

李文溪头咳嗽着低头看了眼，发现地上接触到她那口暗红血水的苔藓顷刻间枯黑一片，淡红的火星隐约在轮廓处明灭，缕缕的黑色烟气随着细小的燃烧声缭绕升腾。

“………”

这似曾相识的状况，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嘶。”烫！

手烫，身体内部也烫，像每一根血管经络都在熊熊地燃烧。

李文溪一边张望着继续寻找赵白羽的身影，一边调出自己的人物面板看了眼。

“[溪水长流]（17级）[弓手]：攻/（132+150）*？防/（22+220）？”

李文溪有些意外。她刚发现自己身体变化的时候还以为又和当时在冻原那次一样了。

但一看面板，上面却显示着她的职业依然是“弓手”，没有像她在冻原那次一样变成“屠龙者”字样，但“弓手”的两字此时却是和那时候昙花一现的“屠龙者”相似的了暗红色，[攻]与[防]数值后也多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特殊字符。

她的血条在飞速地下降，几乎要和嗑药的加成持平，李文溪看得心惊胆战，只能不停地往嘴里继续塞药丸。

数值的后方，金色的三瓣梅熠熠生辉，血滴状的红色图标更是亮得像是在发光，显然其所代表着的“不死”效果正在运行当中。紧随其后的金色斜杠半明不暗，像枚接触不良的小彩灯，后面的（5/10）字样有点显得不那么显眼；最后的眼睛图标则是完全的灰色。

……没有完全激活。

李文溪轻轻呼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很快发现了赵白羽。

坏消息，果然没能杀死他。

好消息，虽然没死，但也给她算了子弹数，而且金弹一发算两弹。

两秒后，李文溪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消息：赵白羽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清醒。

她是在好几米外的树后发现的赵白羽。当时他身上的外袍看着是完好的，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一只扶着树，微微弯腰地低头靠站在树旁，几缕流水般垂落的金发遮住半张脸庞。另一只手上仍抓着他的剑，看不出伤了多少、伤处又在哪里。

但伤是肯定伤了的，眼睛好像还是闭着的。

李文溪第一反应当然是上去补个刀。

但她这会儿自己也要死不活的，浑身无力药不能停，弓还充作拐杖杵着地，一挪开没准当场就要摔个狗啃泥。

拉弓眼看是不行了，李文溪没有多犹豫一秒，反手从包里摸出来一把剑，一瘸一拐地准备过去捅他一剑。

然而刚晃晃悠悠地走近了两步，她看见赵白羽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李文溪悚然一惊，脚步下意识一停。但她很快发现，他虽然睁是睁眼了，但那双暗蓝色的双瞳里却没有什么焦距，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时，目光也是空的。

什么意思？瞎了？

李文溪犹豫两秒，试探着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地靠近。

她选择绕了一下，是从身后贴过去的。但她现在走路都打摆子，当然也没办法做到悄无声息。相反，脚步声明显得只要不是个聋子，怎么都该发觉了。

但一直到双方距离已经近到离了只剩不到两米了，赵白羽还是站那儿没反应。

太好了，看来是真瞎了。没准还聋了。

李文溪一点儿也没带犹豫的，抬手就是一剑捅了过去。

她没敢再靠近了，要知道像赵白羽这种武力值高又经验丰富的对象，很可能本身即使失去了意识，在危险来临时也会具有本能的反应能力。

没准随手来一下就把她这个残血送走了。

“当——”

尽了她此时全力的一剑戳在赵白羽毫无防备的后心处，李文溪感觉像是戳在了一块石头上，当场留给她手腕震麻了，剑脱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文溪浑身一晃，头一扭“哇”又吐出来一口血。

李文溪：“………”

不是，她难以置信地望了眼纹丝不动赵白羽，看你这么瘦瘦长长的一个人，衣服下面穿这么厚甲啊？

唉，多少有点狼狈了。李文溪一边抹血一边嗑药，心想还好周围也没人，不然我一定是要灭这个口的。

她这时候已经连弯腰去把剑捡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手抖得跟筛糠一样。

于是李文溪休息了两秒，无可奈何之下，又摸出来了一把匕首。

剑不行，我抹脖子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