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郁眼神一点也不回避他，直直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突然，傅长风就笑了，笑得很轻，仿佛在嘲笑自己。

贺之郁稳了稳心神，郑重开口，“傅长风，我们散了吧。”

贺之郁说他们散了吧。

她不是说心仪他吗？不是说不会离开他吗？不是说要给他过生辰吗？……

他们之间的那么多回忆在她口中就只成了利用。

所以，他现在就没价值了吗？

她在骗他。

“你要走？”

“是。”

傅长风极力克制着心里无限翻涌的怒意，“贺之郁，要走我不会留你。”

他的嗓音像是霖山寺外的古钟一声声敲击在贺之郁的心上。

贺之郁绷着脸，甚至没表现出太多情绪，淡淡出声，“求之不得。”

贺之郁离开时的衣袂擦过他的衣摆，好像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交集。

傅长风眼中泪光闪烁，他背对着贺之郁，两人就这么背道而驰。

等真的听不到贺之郁的声响后，他又心痛起来，情绪也不再受控制，发疯一般将眼前的桌子掀翻。

随后便是花瓶摆件，任何他眼中的事物最后都碎在了地上。

一地狼籍。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贺之郁关在这间屋子里，哪怕就彻底锁住她也没关系，只要她不离开自己。

现实却是，只要贺之郁想，没什么可以拦住她，就算他可以，难道他要一直守着她，囚禁她？

他只是爱她，不是离不开她，她想走便走，从前他可以离她远远地，现如今凭什么不可以。

散就散了，他又勉强不来。

他不会留她。

第93章 没一个怕的

沐白在宫外等着她。

一路上贺之郁几乎硬撑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等真的出了宫门，才将累积的情绪爆发。

眼泪决堤。

沐白来到她身侧，没打扰她，只静静看着她。

贺之郁没哭出声，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边走边流。

沐白很想替她擦去眼泪，却不知该从何下手，贺之郁因为离开心爱之人而流泪，他又以什么资格唐突她？

贺之郁不需要言语的安慰，她需要安静，需要空间。

回了千机阁，他没再打扰她。

傅长风砸了几乎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无法抑制的愤怒冲击着大脑，急切需要发泄出来。

风林风一刚接到贺将军回来的消息就将主子早些日子为贺将军订的衣裳拿回来。

这会一迈入屋子，脚步就停下来，满屋子的碎片。

风一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将衣服呈上，“给贺将军的衣裳已经拿回来了。”

他抬头望着主子，依旧是那副颓废的模样，贺将军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傅长风眼神扫过精美的服饰，“烧了。”

风林风一皆是一愣，风一更是惊讶的看向主子。

“听不懂？我说拿去烧了！”傅长风已无一丝理智，他不想看见任何有关于贺之郁的东西！

两人不得不先退下。

屋外的月色与那夜一样美，傅长风却一眼也不想看。

处理折子一直到深夜，他以为自己只要埋身于此，就不会太难过，也不会总是想她。

可心里愈发郁结，连折子上的字也根本看不进去。

最后，傅长风发狠的将桌上的一切全都挥到地上，连同案桌也一并掀倒。

贺之郁，我想你……

傅长风推开门往她的住所走去，步子很快。

等看到她原本温馨的屋子已经变得脏乱不堪，他猛然有种失去了一切的感觉。

他不能失去！无限的悔意涌上心头。

傅长风蹲下，将地上的碎片一件件捡起，桌子也扶好，好像他只要把这一切恢复如初，贺之郁就会回来。

一直到清晨，除了拼不回去的玻璃器件，他都收拾好了，就算贺之郁现在回来也是能住的。

他似乎感受不到自己被利器划伤而流血的双手。

只要再把这些瓷器修补好，就与原来无异。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失去贺之郁呢？他不能没有她。

“来人……”

外头守夜的侍从赶来。

“将这些瓷器修补好再送回来。”

侍从有些震惊，这些都碎成这个样子了，有些甚至都碎成粉末，这可怎么修补？

傅长风冷冷的盯着他，侍从胆寒，立马答应，磕磕巴巴的喊来宫女将这些碎片带走。

这边千机阁，沐白垂首望着眼前顶着个黑眼圈的贺之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趟贺家军营。”

沐白还是难以想象这姑娘是真的打算这么猛，“你确定？”

“别废话了。”贺之郁没精力跟他贫嘴，摆了摆手就直接略过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