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温肩膀抖动，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宋舒以前。

宋舒很喜欢画画，以前宋舒喜欢画很多的他，也喜欢画花花草草。

宋舒小时很依赖他，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边。他在花房浇水，宋舒会在花房睡觉、他在厨房，宋舒也会跟着，偶尔给他打下手。

……

宋舒以前没这么怕他。

柏温痛苦地抵着额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里安畅快地看着柏温痛苦，心里扭曲的恨意却只增不少，“你想要掌控宋舒，想要对宋舒做的一切，给他安排情-人、教他学魔法，你想要宋舒和宋不尘不一样，为什么？”

“你害怕自己再度爱上宋不尘，甚至不愿意承认已经爱上，完全不像宋不尘的宋舒。”

“你把他变得和宋不尘不一样，欺骗感官，也欺骗自己，”

里安视线阴恻恻，“柏温，你的懦弱让你失去宋不尘，再失去宋舒。”

柏温眼前似乎再度浮现猩红的血影，宋舒倒在血泊中，毫无声息地闭上眼睛。

心脏不会因为疼痛停跳，却会因为疼痛生出窒息。

里安快意地喘了几口气，他身体不行了，活不了几天，他就快要去见宋舒，所以他看不得柏温好过。

愚蠢。

他费力地偏头，“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宋舒喜欢艾利斯，最后还救下了水潋吗？”

柏温已然颓丧，一动不动，张嘴好几次，却发现哽咽得无法发声。他喘着气，整张脸红透，喉咙发出嗬嗬的风箱声。

里安，“你还记得你第一个安排到宋舒身边的人是谁吗？”

水潋。

那时候水潋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养子里最聪明的孩子，所以就算年龄不太合适，柏温还是提前把水潋安排到宋舒身边。

宋舒那时候很高兴，以为这是他给他找的玩伴，后面……

里安的声音钻进耳朵，根植大脑，“他为什么替水潋遮掩逃跑计划，为什么救水潋？他分明喜欢艾利斯，为什么救水潋？难道他也喜欢水潋吗？”

“宋舒怕你、依恋你，他曾经对你有感情，你却把他推开。”

柏温抬头看过来，眼底藏着痛苦的迷惘，里安冷笑：“柏温，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

【水潋、青绡视角】

那一场死亡意外后，不管是水潋还是青绡，都变得沉默。

青绡总是会躲起来偷偷地哭，水潋撞见了，却也只是沉默地看着。

青绡大概是恨他的，恨他害死了宋舒。

那天后，艾利斯带走了宋舒，没有让任何人见。即使莉莉丝和柏温强硬地上门强要，艾利斯也不让步。

里安更是为了支持艾利斯，直接把国王的位置传给了艾利斯。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还是艾利斯赢了。

青绡曾经求过他，说想见宋舒最后一面。“我们去求求殿下，他会让我们见他的。”青绡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他终究是年轻的，经历不得离别苦难。

“没用的。”艾利斯不会让任何人再见宋舒。

水潋动了动唇。他的身体不太好了，即使被宋舒强行救过来，也是风中残烛，时不时就会生病。

可不管是艾利斯，还是柏温、莉莉丝，都没有来找他麻烦。

——因为他这条命是宋舒救下的。

宋舒救下了他，他就得替宋舒活着。

艾利斯他们都这样认为，水潋也这么想。可活着太痛苦了，无尽的日夜，他梦到宋舒、梦到他的父亲，醒来后的怅然若失几乎能将他杀死。

他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一次和青绡的聊天中，他透露出这样的讯息，青绡却睁大了眼睛，那双和艾利斯相似的眼睛，恶鬼一样看着他。

“父亲喜欢你，为了救你，他甚至去死了，你现在说想死？”

“哥哥，你已经辜负了父亲那么多次，你现在还要辜负他吗？”

“他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

青绡尖声质问着，水潋却恍惚地想，宋舒喜欢他吗？宋舒真的喜欢过他吗？

父亲…、不，宋舒，抱歉，总会不小心用父亲的称呼，因为习惯，习惯，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

可他为什么现在都没能习惯父亲的死亡？

…

水潋痛苦地抱着头。

对不起，父亲，我的新生活过得一点也不好。

对不起。

————

【莉莉丝、克莱恩视角】

“你很想死。”

莉莉丝冷漠客观地陈述，“但是魔法造物是死不了的。”

克莱恩麻木地躺在血泊中，身上的伤口缓慢治愈恢复，他却不在意地又捅了自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