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薄情手则(386)
作者:柯小聂
太子并非白璧,却讨厌别人知晓自己有瑕。
他总是生来倨傲,高高在上,绝不允别人挑衅违逆自己。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就被这样教导,那么自是盛势凌人,不可相让。
如今谢冰柔却将这些事都给扯出来。
他面色微热,十分恼恨。可一开始,他也未曾想过裴玉劭去死。就像谢冰柔所说那样,裴玉劭怎么也算个内人。裴家将女儿嫁给他做太子妃,那便是投注在太子身上。
裴玉劭若要说出这些事,早便传得沸沸扬扬了。可裴家与他却是系在一根绳子的蚂蚱。
裴妍君已经怀孕了,肚子虽还没有大,可裴家的血脉已经跟天家的血脉融和在了一起。
可裴玉劭不应该指责他。
那日别院风波起,他收买几个大监将这桩事遮掩下来。元后是生出了疑窦,却疑在了昭华身上。
但裴玉劭私底下却对他颇有责怪,十分不满。
他觉得太子私德不修,罔顾人伦,而且这个私德不修男子还是他妹妹的夫君。妻子怀着孕,太子却赶去跟江良人厮混。
裴玉劭未免生出几分见怪。
可太子却容不得这些,裴玉劭不过是一介臣子,凭什么指责自己?哪怕自己当真有些许罪过,也绝不是裴玉劭可以置喙。
一个人恼恨之时,便会忍不住想起一些旧恨。
他本已放下沈照芝之事,毕竟在利益跟前,那些私怨也不要紧。沈氏不过是他舍了的一个弃妾,不过是裴玉劭自己愿意捡回去。
裴家那时示好,太子也笑纳了,愿意娶裴家女儿。
毕竟裴家也不仅仅有区区一个裴玉劭。
可有些事情容下来,心里却总是有根刺。更何况太子若处于上风时,尚会大方些,可彼时他处于道德洼地,还让裴玉劭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
于是他又想起了徐照芝,更想到当初是裴玉劭替他写了戍边论,替他这个太子造势扬名。徐照芝慕他这个太子才气,但却是裴玉劭替写的。二人结为夫妻,是否私底下会将他这个太子议论一番,嘲弄一番?
那时想到了此处,太子心底便生出了恼意。
更不必说眼前的裴玉劭还在指责、劝谏自己,说他断断不可再行此等背德之事。他也从裴玉劭眼里瞧见一缕嘲讽,看到了裴玉劭眼里闪烁着轻蔑的光辉。
其实裴玉劭未必真有轻蔑之态,太子是君,裴玉劭又非不知分寸之人。也许太子那时候太气恼,心魔作祟,所以生出这样幻想。
但无论如何,待他回过身来之际,这手中之刃已刺透了裴玉劭心口。
几点鲜血飞溅在他面颊之上,他蓦然又发狠刺了几刀。
他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谁也不能违逆于他,更绝不能轻视于他。他骨子里是野兽,元后教他用权谋解决问题,他也学得一些,可愤怒时候却由本能驱使。就好似很多年前,他用棋盘砸破了吴王世子的头颅,砸个头破血流。
等他平静下来时,他才知晓自己闯下大祸。
他杀了自己妻子的兄长,裴妍君还有了身孕,裴家手里还握有兵权,手握卫尉,把持着守京安稳的南军。
父皇已对自己生出嫌隙,若裴家与自己离德,这一切什么都完了。
所以他才不管不顾,失了智一样招来沈淮安,借口是宫中有内侍之乱。
如若沈淮安是个忠心的,他早便谋了皇位,送走父亲,清了裴家。
可惜沈淮安却是个逆臣,却将整个大胤搅得一塌糊涂。
胤帝许也是想到了这处,面颊泛起了诡异青色,一瞬间身躯轻轻抖动,眼底透出了一种异样的愤怒。
元后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她私下宫中一番哭诉,将胤帝是否对太子宽容上升到整个祁氏荣辱之上。胤帝思量良久,还是决意传位于这个儿子。
但如今,胤帝这将死之躯也忽而泛起怒色与不甘了。
也许因为胤帝过分善于谋算,当日也猜得到太子招沈淮安的恶毒用意。
——连裴玉劭也容不得,难道还能容自己这个父皇?
这时谢冰柔已经招来裴家随从,那裴玉劭亲随也是作证:“上月十四,大公子便已经没回家中,太子传讯,说有些事机密要让大公子做一做,小人也未曾怀疑。直到后来沈贼入京,我等也再未见过大公子。”
谢冰柔亦望向了太子:“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样的事,要让裴家大公子去做?”
上一篇:反派大佬女儿奴[八零]
下一篇:Halo之下[双重生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