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那美强惨贴身侍卫(118)
作者:海百合
被子里的人似乎很不服气,拼命扭动挣扎,可李庭霄人高马大,一百四五十斤的重量全搁在上头,他如何挣得脱?
“放开!殿下别闹了!放开我!”
白知饮惊恐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李庭霄胸膛里涌出小小快感,他越是挣扎,他越是撒欢儿地紧紧桎梏住被子里的人。
谁让他惹自己!
后来,不挣扎了,也不叫了。
李庭霄以为他累了,担心他透不过气,掀开被子逼问:“错了没?”
白知饮趴着不动,肩膀微微颤抖。
李庭霄得逞地抽下他松散的额带,捋了捋他乱蓬蓬的头发,将人拉起来,随即怔住。
他对突如其来的光线极不适应,捂住脸,可李庭霄看见了,他脸色惨白泛青,上头全是泪痕,眼都肿了。
“你怎么了?”
白知饮死死捂着脸,摇头时,泪水沿着指缝慢慢往下淌。
李庭霄赶忙把他拉进怀里:“白知饮,怎么了?告诉我!”
他突然想起他曾说过,他怕黑。
当时李庭霄没当回事,以为他跟很多人一样怕天黑,或是怕牢里的黑,现在想,有可能是经历过什么,怕的并非天黑,而是幽闭。
充满力量的怀抱让白知饮冷静下来,他擦了擦眼睛,尴尬地笑笑:“没,没事。”
李庭霄沉默得让人窒息,凝望向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仿佛一直看进他的魂魄,质问他为什么不信任他。
衣角被他越捏越紧,现出几道深深褶皱,良久,他终于听到他缥缈的声音幽幽响起:“蒙上层被子,挨了打也看不出伤,但会咳,一咳好多天也不好……”
李庭霄握住他的手,掌心热量惊人,他的指尖颤了颤,并未抬眼看他,声音却安定了许多:“刚入狱那会儿,我父亲还活着,他们不知事情深浅,不敢让我见伤,从我嘴里套话用的便是这手,后来我父亲死了,他们需要口供和画押,便故技重施,但我没说,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他们恼了,我们孤儿寡母,他们也再没顾忌了……”
他抬手触到自己额头上的凹凸疤痕,艰涩地说:“他们可能想看我多久会服软,想看我像最初那样哭着讨饶,但是我没有……他们变着法的折腾,起先兴致勃勃,后来气急败坏,我就是不吐口,反正,折腾一次不过是疼几天,我父亲和哥哥都死了,我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但后来,我父亲的罪还是被定下了,也没画押,我们家的宅子就被收走了,铁牌子也被收走了,那是我父亲一世的功勋,全没了……”
他不知不觉再次流了泪:“如果最初我不那么娇气怕疼,我父亲说不定能拖到查出真相那一天,可是……都怪我……就算出狱后我拼了命的弥补,还是回不来了……我父亲、哥哥嫂嫂回不来,侄儿的腿回不来,我母亲的心也回不来……”
母亲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全都知道,每一次梦魇中母亲那怨愤的眼神根本不是臆想,而是他亲眼见过的,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时他才明白,哪怕是母亲,爱也是有条件的,自己做错了事,大事,母亲不爱自己了……
其实,毕竟母子,加上三口人在狱中相依为命,母亲最终原谅了他,可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且有些间隙,生出了就是生出了,再也无法填平。
李庭霄的胸膛瞬间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用力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问:“那年你几岁?”
白知饮愣愣回答:“十一,还是十二来着,记不清了……”
“十二岁?”李庭霄轻笑,“知道我十二岁在干什么?”
“干什么?”白知饮终于不哭了,好奇地看他。
亲王的十二岁,要么就是养尊处优游手好闲,要么就是力学笃行修身养性,如此优秀的煜王,应该是后者吧?
“十二岁啊……”李庭霄的目光望向远方,似是陷入回忆,片刻才道,“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旷课跟人去上树掏鸟蛋,被老师逮了个正着,屁股被打开了花。”
“噗!”白知饮破涕为笑,“夫子还敢打殿下?”
“他是不敢,但父母敢啊!”李庭霄细心用拇指擦他脸上的泪痕,“你看,十二岁,对人事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说到底还是孩子,哪有那么些了不起的心性?”
白知饮嘴唇嗫嚅,半晌说不出话,胸口的酸涩感一直窜上喉管和鼻腔。
头一回有人告诉他:你那时还小,你的恐惧和软弱情有可原,不是你的错。
李庭霄轻柔地抵住他的头,喃喃道:“无需自责那么久,听我的,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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