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将冷脸的巫重明放在眼中，眼神一直紧紧盯着裴野，“我们回家，好吗？”

说到最后，语调都不自觉染上些许哀求，叫裴野心下一跳，下意识朝他走去。

可他才动，手臂却被巫重明捉住，“别走。”

裴野还没开口，一道阴戾的魔力就袭来，斩向巫重明的手。

可即便有断手的可能，巫重明只是沉着脸，也不肯松开半点，只能用妖力去扛下那如毁灭天地的魔气。

但如今他的修为远不如苍梧，这一击下来，连裴野都能听到他骨骼震碎的声响。

裴野眼露愕然和惊慌，还有藏不住的心疼，只是一点，也足以让这两人疯狂。

巫重明丝毫不在意疼痛，脸上带着欣喜，“阿野，你答应我的，陪我最后一天。”

好似一旦裴野对他心疼，巫重明就占了上风，但他不仅仅只想要最后的一天，他要的，从来都是裴野的每一刻。

巫重明掩盖心头的贪婪，又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想让裴野再多心疼他些许，“只是这一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

他没说完后面，因为疼痛，不禁咳了起来，面色无比的苍白。

裴野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哪里闻不出巫重明身上的茶味，但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当着苍梧的面点头应承吧，那就真的渣得太彻底了。

“裴野！”

苍梧都忍不住，唤着裴野的名字，分明是看出他眼中的迟疑，恨不得当场杀了巫重明，将裴野抢回，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行。

“你不要我了吗？”

苍梧放低了姿态，毫无起伏的声音中都带着不可见的委屈和害怕，听得裴野心都软了，下意识哄着他，“我没有。”

可苍梧还是一副难过无助的模样，“你想要妖丹，我给你，想要我当妖王，如今我可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每说一个字，巫重明抓着裴野手臂就多了一分力度，“阿野……”

裴野垂眸，看着巫重明青筋尽显的手背，在这快要打起来的时刻，他无比平静地询问系统任务进度，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系统看了一下场面，似是而非地问道，“你真的关心吗？”

裴野心莫名颤了一下，没好气道，“怎么，你还想要我跟他们打完最后一炮再走吗？”

系统，“也不是不行，反正任务快要完成，不差这么一会，别说系统没给这个机会哦。”

它语气认真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裴野无语凝噎，那稍微复杂的心思也随之消散，眸色平静下来，这才找回了状态，几乎发挥着演技，“对不起。

巫重明眼底顿时一暗，几乎僵在原地。

“我不能答应你。”裴野断了他最后的希冀，冷漠地判断了死刑，在巫重明疯魔的神色中将手狠心地收了回来，“我只能陪着苍梧。”

很明显这句话不管对谁来说，都是致命的，哪怕裴野最终选择了苍梧，也可能是不得已而为，因为自始至终裴野都没否认他对巫重明的爱意，如果有别的可能，或许苍梧不是他的选项。

这个念头如翻天的情绪猛烈涌上心头，几乎冲散苍梧那仅剩的理智，他眸色黯淡，紧紧地望着朝他走来的裴野，心头却没有半点欢喜。

裴野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苍梧试图去寻找答案，可不知是因为成魔的原因，他好像都找不到些许蛛丝马迹可以证明裴野是爱他的，他仿佛只是裴野完成某件事的棋子，等他没了利用价值，那人就会抛下他，彻底消失。

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又怎么可能真的爱他？

直到裴野走到面前，他试图弯起嘴角，讨好自己，苍梧才恍悟了什么，他掠过半妖的身子，看向了站在对面的妖，眸色平淡。

即便裴野不喜欢自己又如何，只要杀了巫重明，就再也不会有人抢走他。

死了才好，死了，裴野就是他的。

而裴野丝毫察觉不出异样，心底正盘算着要说着什么哄一哄苍梧，可他还没开口，脑海里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警报声。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如山川倾塌的动荡，与之还有驱散不去，无比浓烈的血腥味。

系统的声音平淡如常，“叮，任务完成，距离宿主脱离世界还有十分钟。”

可裴野已经听不清系统说了什么，他下意识想回头去看，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按入熟悉的怀中，鼻翼所闻全数是风霜和冷寂，是那人独自熬过两个月阵法折磨的艰酸，叫人无比心疼。

但裴野再也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