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重明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苍梧瞪了他一眼，狠戾地制止他的话，“别说了，你滚吧。”他当真不想从巫重明嘴中听到任何一个字。

说完，也不搭理巫重明，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只剩下巫重明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当真，还是发生了。”

巫重明眼神阴翳，他摩挲着指腹，分明能从苍梧身上闻到属于半妖的所有气味，可见那几日两人有多亲密，才会留下这么刺鼻无法驱散的味道。

他这个好弟弟，当真比他幸运多了。

巫重明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幽深的林中，显得无比诡异可怖，可他的眼中，却只剩一片冷漠。

苍梧回去的时候，裴野刚坐起来，身上的伤痕随着而现，无比蛰眼。

分明是只能他看到光景，可一想刚刚的事，苍梧就觉得嫉恨，倘若裴野想把这副模样给看的人，是巫重明呢？

苍梧明知不该有这种心思，他不该把裴野想得那么不堪，可仇恨和愤怒让他控制不住心思，好似在那一瞬化身了畜生，做足不该做的事。

裴野甚至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又一次陷入了沉沦。

直到过了火，眼睁睁看着裴野晕过去时，苍梧才清醒过来，又悔恨又不安，无措地抱着裴野，差点就要哭了。

原来自始至终，不堪的是他自己。

裴野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苍梧惨白着一张脸，跟鬼魅似的，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过大，让刚差点被作死的裴野一阵激灵，吓了一跳。

苍梧脸色更难看，却又因为愧疚不敢发作，只能幽怨地盯着他。

裴野心想这孩子不会是吓坏了吧，连忙垂眼，检查了一番，鼓着的一团仍然好好的，用途应当大大滴。

苍梧，“……”

在苍梧发作前，裴野欲盖弥彰似的喊了他一声，“苍梧。”

苍梧身子一僵，如临大敌一般无比的紧张惶惶。

“低头。”

苍梧下意识地顺从，刚低下头，就感到唇上一软，裴野费力地仰起头，带着笑意亲了他一下。

他怔在原处，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你……”

可他还没说什么，手中又被塞了一块带着温度的东西。

苍梧机械一般摊开手，就看到手心处有一块心形的水晶，波光粼粼，无比的耀眼。

而后他就看到裴野用脸蹭了蹭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送你的。”

“为什么？”苍梧嘴唇轻颤，丝毫就不敢相信这一切，声音发紧得厉害，“我都那样对你了，你不怪我？”

裴野红了脸，勾着苍梧的小尾指，“不怪，因为我喜欢你啊。”

不知道怎么的，苍梧觉得鼻头一酸，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中溢出，“你骗我。”

他红着眼，看起来真的要哭了，而裴野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接他的眼泪，抬眼就看到苍梧一脸干净，衬得他这个动作无比多余。

该死，都怪当初柳怀风每次都要哭，越哭越凶，裴野没办法，只得用手接眼泪，才安抚些许。

这都换个世界了，特么还能百分比空手接眼泪，有种社死的感觉。

因为这个动作，苍梧鼻子不酸了，凶巴巴地盯着裴野，分明是在谴责，“你又在骗我，你到底把我当成谁的替身了？”

巫重明绝壁不会这样哭，可裴野这个动作无比熟练，一定是练过无数次，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这个半妖指不定用这种方式哄过多少人了。

“不是的。”裴野如履薄冰地摇头否认，跟豁出去一般梗着脖子黑了自己一把，“其实，我就是喜欢看你哭，这，这是我的怪癖。”

这下轮到苍梧愕然了，“怪，癖？”

裴野点头，有些害羞，“因为一想到你哭，我就会有感觉。”

他垂头，意有所指。

苍梧简直要炸了，他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是什么妖？我就算死了，也绝不会掉一滴眼泪。”

他摆高了姿态，分明就是宁愿做血流成河的大妖，也绝不会跟废物一样流泪。

可刚说完，苍梧就看到裴野抬头看他，眼中含着笑，明媚勾人，几乎要撞见他的心口。

苍梧只觉得心头乱撞，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要将他彻底埋藏。

而后，就在裴野惊讶的眼中，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就顺着眼角滑落，落在了裴野的手心中。

几乎没有半点艰涩，连苍梧都无从发觉，那颗眼泪就无比自然地流下。

裴野只觉得手心一凉，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他呆滞地望着苍梧，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眸，去寻找谁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