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证(7)
哦,对了,今天一早他订了一束花让人送去原筱坟前的。这么巧,原屹也去了。
他压抑着怒气:“不需要你做这些事情安慰你自己的愧疚,我嫌你脏了我妹妹的坟。”
听着他要挂掉,程述陡然紧张地开口:“原屹!”
一片寂静,他沉重呼吸着,等着接下来的话。
“你放心,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给她扫墓,”程述把手机拿下来,因为怕他听到自己呼吸不正常。几乎是用尽程述所有学过的控制声音的技巧,才让语气变得平稳一下,“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吧。”
“那天...出事的那天......原筱告诉我,你在校门口等我,有话跟我说。我现在能不能问一句,那时候,你想告诉我什么?”
强奸案发生的前一天,正好是原屹的生日,而前一天,为了给原屹庆祝,他们一帮人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的,都睡在原屹的家里,半夜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程述被一身酒气的原屹撞上,黑灯瞎火的,原屹吻了程述。
很蜻蜓点水,舌头都没伸出去,原屹就被程述慌张地推开了。
因为第二天,意外使得一切都变了,这个事情也就被搁置了,无人再提。
原屹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马上就笑出声了,是讥笑。
他一个字一个字告诉程述:“你听好了,那个时候我想告诉你,前一天晚上是个意外,我喝多了,你别太当一回事了。”
电话被挂断,嘟嘟叫着。
程述听着忙音,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谢谢你的残酷。”
第五章 死神
回到出租房要经过一条小巷子,漆黑,没有灯,而且车也开不进,只能走进去,快拆迁的地方比坟地还安静。坟地还有乌鸦会叫唤呢,这里只有风声。
程述裹着大衣,每一步都像踏在冰刀上一样疼,是心悸。
来了么?我的死神的脚步?
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往上走,程述是闭上眼的,走到家门口需要四十九级台阶。
“十三、十四、十五......”风从楼梯间底下往上灌,穿再多你都觉得挡不住。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静静去听,你就能发现,空气里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声。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程述蓦然睁开了眼睛。
突然一个角落里的黑影钻出来,用一块棉布盖住了他的口鼻,他挣扎了两下,眼睛一闭,彻底像死人一样不动弹了。
那黑影笑了笑,从程述身上摸走钥匙,开了门,把他整个人一扛,进了屋。
程述能感觉到自己被摔在床上,恶心的大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还凑近程述身上嗅。
就在他预备脱衣服的时候,一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本该昏迷的程述却猛地直起身,对着那人的脖子狠狠一扎!
麻醉药剂很快就发挥出它的功效,那人背脊一挺,指着程述支吾两下,晕过去了。
风声变调了,从狞笑变成嘲笑。
狩猎者披着羊皮,等待着饿狼的袭击,饿狼只闻到羊膻味,却没看到羊皮下猎人的枪支。
他的隐忍、蛰伏、乖顺、卑微,都是假象。
等你来,请君入瓮。
灯再亮起的时候,这小小的出租房完全变了样子。
或者说,这更是一个屠宰场。
冰冷的吊灯照下来,并不是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而是只有它正对的这一方最明亮,周边渐渐暗下去,这很像是手术台。
正中的地上一个男人被大字型死死绑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站着十余个男男女女,有的年逾四十,有的看着刚成年,有的还未成年,每个人脸若冰霜,手里一把尖刀,刀的锋芒扎人眼。
他们或许不能称之为人,而该称之为复仇者。
男人醒来,吓得冷汗直冒,三魂去了两魂半。
“你们...你们是谁?!”
人群很有默契地向两边分开,程述慢慢走上来,他是今晚的主持人。
程述走过去,捏着男人的下巴,笑得很温柔:“杜旗大少爷,别害怕,这些都该是你的熟人。”
“你他妈想干什么?!”杜旗破口大骂。
程述很自然地说:“帮你叙旧而已。”
杜旗会信才有鬼,他牙关打颤,搬出自己的护身符:“你说得出我的名字,就该知道我是谁!绑架我,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嘘——”程述竖起一根指头,提醒他,“这里是快要拆迁的老房子,你不用这么喊叫我也听得到,等会儿你还有很多时间喊,先听我说,好不好?”
越好听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越像个恶魔。
看着周边人一个个虎视眈眈拿着武器的模样,杜旗难道还敢说不好吗?
程述一个人一个人指认过去:“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您贵人多忘事,或许都不记得了。从左边开始,符茜,十八岁;潘文楠,二十三岁;李丹,三十一岁;林翘翘,二十岁.........王也睿,二十七岁。还有我,程述,二十二岁,以及许多已经不能到场的人,其中一个叫原筱,享年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