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快十二点，还有五分钟便转钟了，裴知闲编辑好群发消息，准备一到新年就转发。

他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单独给秦风眠发一条。

但单独发是不是太显眼？

裴知闲察觉到自己在如何对待秦风眠的事情上越来越龟毛，气得抓头发。

坐在他旁边的裴太太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宝贝？”

裴知闲直起身体，清清嗓子，刚说：“没什么，等着数倒计时。”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秦风眠。

他连忙捂住手机屏幕，冲裴太太说：“我接个电话。”说着，他站起身，往旁边走去。

裴太太望着他，奇怪地嘀咕：“谁的电话呀，这么神秘。”

裴知闲从影音室来到阳台上，这才接起电话。

对面没有吭声。

裴知闲疑惑地说：“喂？”

这时候，秦风眠的声音才传过来，问：“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低沉的语调，裴知闲刚才还在躁动的心瞬间平和下来。在秦风眠看不见的地方，他勾起唇角，说道：“没干什么，等着十二点过新年。”

秦风眠“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不指望他能起话题，裴知闲主动询问：“你呢？拍戏还顺利吗？”

“还好，今天休息一天，跟剧组的人一起吃饭，刚才才回来。”

秦风眠能主动交代行踪实在难得，不过裴知闲无法想象秦风眠和剧组的工作人员社交的样子，酸溜溜地说：“听起来很热闹，吃了什么呀？”

“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秦风眠回答从善如流。

什么样的电影要跑到乡下去拍，不会是苦大仇深的文艺片吧，裴知闲在心里揣测着，说：“那就多挑点肉吃。”

“……要控制体重。”

这下裴知闲更加好奇了，到底演的是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候，裴知闲背后房间里的电视传来声响，电视里的主持人在为新的一年倒数计时了。

“啊，快转钟了。”裴知闲说着，屏住呼吸，聆听着电视的声音。

冬天的夜晚很冷，裴知闲只穿着一件羊毛衫就从屋里出来，此时站在阳台上，冷空气钻进脖子里，刺得他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但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呼吸声，又让他觉得温暖。

电视里越是热烈，电话里越是静谧，两个人的呼吸通过手机连接起来，隔着时空交缠。零点了。

“新年快乐。”秦风眠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响起，这是裴知闲在新的一年里，收到的第一个祝福。

“新年快乐。”裴知闲微笑着，语气里带着笑意。

城市里不准燃放烟花爆竹，新年夜显得有点冷清，裴知闲望着远处的点点灯光，心里却是火热的。

“你在家吗？”秦风眠问。

“在。”

“去陪家人吧。”

秦风眠最知道有爱你的家人，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都舍不得挂电话，直到裴太太见转钟了裴知闲还没回来，试探着喊：“宝贝，你电话打好了吗？”

裴知闲一惊，冲母亲说：“马上。”

等回过神想跟秦风眠说再见时，电话已经断了。

裴知闲攥着手机，心里有点失落，他转过身，准备往房间里走，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知道秦风眠在哪里拍戏，应该不是本市，离这里不知道远不远。

他们那个剧组……允不允许探班？

新年已经过了几天，雷问导演的新片拍摄已经开始继续进行。

秦风眠坐在片场旁边的小凳子上，低头看自己的剧本和笔记，等到助理过来叫他，他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准备上场。

哪怕是在大电影的拍摄现场，秦风眠的态度还是跟平时一样，不常有笑容，不会跟任何人亲近。

刚开始大家觉得这孩子有点冷漠，等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他虽然不笑，但很有礼貌。

他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只有剧组给他拨过去的一个工作人员帮他打理杂事，他对这个工作人员非常客气，基本不让人家多累着。

而且秦风眠是整个片场里最认真的，除了拍摄的时间，每天不是在看剧本就是在看课本。

他还会观摩别人的戏，有时候不懂了，便拿着剧本，主动去问前辈或者导演。

其实勤奋的人有很多，但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在剧组里勤奋是装模作样，为了给导演和制片一个好印象。

大家却愿意相信秦风眠是真的努力，因为他对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热忱，他似乎只对拍戏有兴趣，其他的时候哪怕跟导演讲话，也不带给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