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

梁九功立即顺着尾音推门而入，身后紧跟着便是端着水盆等洗漱用具的奴才，连同佟贵妃一道进来。

佟贵妃注意到康熙阴沉的脸色，顿时心下一紧，面容紧绷，紧张捻紧手中帕子，接过涟漪递来的湿帕子，凑上前，欲想给康熙擦脸，却被他扭头避开。

抬脚怒踹一脚慢人一步的梁九功，怒斥道：“狗奴才，连伺候人的活计，都忘了不成？”

“都是朕把你惯得不分尊卑了，要是不中用了，就赶紧滚！”

“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被这一踹，梁九功双膝顺势一软，直挺挺跪下来，躬身磕头，面露惶恐不安。

看到这一幕，佟贵妃高悬的心，算是死绝了，吓得一哆嗦，急忙把手中湿帕塞到养心殿跟来的奴才手中。

跪地磕头高呼：“臣妾该死，请皇上恕罪！”

对这景象，康熙置之不理，敞开双臂任旧奴才们伺候洗漱穿衣，而后，抬脚往外走去。

跪在原地的梁九功瞬间傻眼，余光小心翼翼襒向佟贵妃，见对方跪姿虽摇摇欲坠，可任旧咬牙坚持。

眼下皇上都走了，且皇上也没有叫自己起身，方才让他伺候，但自己先跪地请罪，皇上置之不理，现在他是走是留？

在心中犹豫纠结一息，双膝立即拔地而起，转身急匆匆转身冲出去，追赶t康熙远去的背影。

一时之间，屋内摇曳的烛火照应在佟贵妃那张阴鸷的脸，仿佛恶鬼现行一般，涟漪和梁景忠一左一右搀扶起身。

佟贵妃猩红嗜血的眼眸盯紧床，贝齿轻启阴狠道：“把床抬出去劈了烧火，给本宫换一个新的，刘钰抬回去，请太医给你瞧瞧，是死，扔去乱葬岗，是活，灌绝育汤。”

这种贱婢，还不配为皇上开枝散叶，脏了她的承乾宫。

“喳！”

梁景忠生怕惹怒佟贵妃，快言应答道，对伸手挥手，几人上前，掀开床幔，看清床上刘钰浑身青紫，锦被上还染上鲜血的惨况后，顿时心尖一禀。

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这怕是生死难料了，出气多余进气，面上毫无血色。

骇然归骇然，但手下动作，却不敢有半分轻慢，手脚麻溜用锦被裹住刘钰的身子，抬下床往后院走去。

等太医来一看，下身撕裂严重，血好不容易止住了，身子也废了一半，想要开怀承宠怕是难了。

开好药，同涟漪惆怅道：“刘姑娘受惊过度，容易精神衰弱，往后若是有幸承宠，怕也会受惊痉挛，御前失仪。”

“精血耗尽，身子亏损，这不仅寿命有碍，连同子嗣也难孕育，落下心病难医啊！”

“有劳徐太医和王太医了，请太医帮忙开药。”涟漪面不改色温和笑着对两位太医说道。

有些人天生命贱，特别是是皇宫里奴才们的命，更是卑贱，不值钱。

她们能被娘娘选中，有幸承宠，此乃天恩，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待刘钰走后，娘娘也不会亏待她的家人，死后惠其家人，也不枉为人子。

见多了，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眸中怜惜之色，鲜少泛起。

“姑姑言重了，这是我的本分。”

见一条鲜活人命被这样轻贱，俩位太医心尖一缩，感觉悲凉，囫囵咽下哽在嗓子眼里的苦涩，干巴巴应答道。

语毕，转身出去，涟漪派一个小太监紧跟其后，去拿药。

等人群散去，涟漪立即对躲在暗处端着绝子汤候着的嬷嬷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快步凑上前，把手中药碗递给涟漪，坐在床头，把刘钰搀扶起身，坐起靠在自己肩头。

小心翼翼掰开昏厥中刘钰的嘴，对涟漪恭敬道：“请姑姑喂药！”

涟漪颔首，伸手微微垫着刘钰的下巴，对药碗轻轻吹拂几下，药碗抵在刘钰唇边，缓慢灌药。

速度之快，令尚在昏厥中的刘钰都忍不住呛声，秀丽的眉头紧拧，双眼紧闭，面容扭曲，显露难受之相。

看到这一幕，涟漪下意识放慢手中动作，不过几息，一碗浓郁的中药味药汁灌进去，涟漪松开手，对搀扶她的嬷嬷吩咐道：“这几日，你留在刘姑娘身边伺候。”

“时刻注意刘姑娘情况，若是情急，记得去正殿回禀。”

“喳！”嬷嬷点头应声道。

语毕，涟漪不做多留，直接拿着药碗回去复命。

而这一幕落在缩在角落里另一个被选中固宠的宫女眼中，这几日，她们衣食住行待遇虽比做奴才好上一丁点，可却朝不保夕，每喘一口气都感觉差点窒息而亡。

刘钰这人虽是承宠过，却被佟贵妃捂得严严实实，不敢让外人知晓，生怕有人背后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