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71)

作者:岁既晏兮


周行训实在没忍住,手臂一揽将人圈在了怀里。

果然如预想中一样软乎乎的。

他用带着点笑意的腔调为怀中人解释着,“他们为我赴死,我当然待他们不薄,但是这不是原因。”

阿嫦弄错顺序了。

并不是所有的恩德都会有回报。

战场并不是那样柔软又讲道理的地方。恰恰相反,它又冰凉又冷酷,永远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周行训谈不上讨厌或者喜欢。

他那并不算长却格外绚烂的人生大部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这早就融合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连带着这时候解释的语气都带着太过习惯而带来的漫不经心。

他说:“主将战死,亲卫全殉。”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为什么亲卫们会以身相护、奋不顾己?

因为他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这世间确实是有愿意为之赴死的忠义,也有为报恩德舍身的气节,但那样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所以才有军令、才有军法。

什么是军法?

战场上的旗帜是不能倒的,因为那是命令传达的枢纽,擎旗之人必须以命相护。军法就是,若是旗倒了、擎旗之人罪当论斩。

什么是军令?

攻城的先锋九死一生。军令就是身后的同僚持刀督战,后退者,斩。

与之相对的,擎旗之人是军中猛士,战后封赏、功加一等。而最先登上城墙的人,更是重金厚赏、封爵拜将……

以威迫之,以利诱之。

这世间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殉”。

本该沉重无比的话题被当事人以这样轻飘飘的语调说出来,卢皎月忍不住扭着头看向周行训。

周行训没觉出什么不对。

察觉到卢皎月的动作,他也低头看过来,眼中上还带着刚在染上的点点笑意,语气轻快,“怎么了?”

卢皎月注视着这张俊朗面容上的轻盈笑意。

良久,她非常缓慢地摇了一下头,“不,没什么。”

并没有什么。

战场中指挥者的重要性高于一切,这种做法没有“错”。

只是想着早上的时候,周行训坐在亲卫中间亲近谈笑的那一幕,一点冰凉的寒意不自禁地从指尖漫上来。

卢皎月一点点把凉下去的指尖收进掌心,半垂下眼。

他没有做错。

他只是在做“正确”的事而已。

对于一个将军、或者对于一个皇帝而言。

第30章 帝后30

卢皎月并不太想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那股冰凉的感觉让人打从心底里生出不适, 还不如周行训平时狗言狗语的气人来得让人舒坦。

但是周行训对情绪的感觉实在太敏锐了。

卢皎月确定自己没露出什么明显的神情变化,可她才刚刚垂下眼去就被捧着脸抬起头来。

周行训是个特别没有距离感的人,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又是皇帝, 所以没有人敢对此提出丝毫异议。

于是就常常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距离太近了。

近得彼此呼吸可闻, 近到能看清那狭长眼尾上根根分明的睫毛。

卢皎月都快被周行训搂搂抱抱动手动脚习惯了,但是这样清醒着的近距离对视仍旧非常少见:这是一个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吻上的距离。

可偏偏周行训的脸上没有任何旖旎的情绪, 他以一种打量的神情皱眉观察了一会儿,旋即像是找到了答案, 神情一下子舒展开了来,安慰:“阿嫦你别害怕,你不用殉。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改嫁!”

卢皎月:“……”

看着这人以一种欢快的语气说自己死了怎么怎么样,那股熟悉的无力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狗言狗语。

反倒是周行训,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事实就是这样, 他死了、阿嫦肯定要改嫁的。

阿嫦这么好看, 就算改嫁了也一定过得很好。

但是一想到阿嫦会被不知名的人拥入怀里、揽在榻上,一股说不上的怒气涌上心头。

他恨不得把那个不知名的存在活撕了。

这种怒气实在没来由得很。

他手臂一下子收紧,更用力地抱住怀中人, 语气也硬邦邦的,“我才不会死。”

他不会输。

也不会死。

卢皎月不知道周行训所想, 她就是被腰上这突然的一下子勒得差点岔气。

这接二连三闹出来的闹幺蛾子完全冲淡了先前的心底的那股凉意, 卢皎月一边掰着腰间的手臂,一边点头敷衍,“嗯嗯嗯,不死。”

周行训怔住, 方才那股无来由的怒气转瞬消失,他情绪一下子昂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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