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白月光的死对头后(110)
作者:稍稍
余悸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准确抵住他心脏最疼痛的地方,或许轻柔渗透,或是刺进利刃。每一段过往,他都难以释怀,所以他怎么能不恨余悸呢?
他被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里,不得挣脱。
可最后的最后,他想起的,依然是视野里漫天光束聚焦过来,余悸把他推下去,一个人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那一次,他掉了下去,从此再也没能出来。
他矛盾着,纠结着,逃窜着,明明得到了自由,又忍不住频频回头,一次一次朝着余悸看过去。他想他真的很讨厌余悸。
也讨厌这个被余悸吸引着的自己。
痛楚汹涌而来,他恍恍惚惚,又浑浑噩噩,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可痛楚散去时却也如退潮一般,就那么汹涌而去了。
像是经历过一整个伤痕累累的人生,醒来时就算眼角还挂着泪,可痛觉终究还是散去了,他沉溺在熟悉的浓郁香味里,意志好像就这样渐渐被攻陷掉了。他恍惚着睁了睁眼,可眼皮太沉,他没能睁开,恍然间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叹得很轻,带着长长的尾音。他好像被人给抱在了怀里,抱得很轻,可有时又好像抱得很重。
他不知道。
等他真正醒来,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盖在身上的丝绸软被平坦垂顺,几乎不见一丝褶皱,这不是他的风格,是另一个人的风格。闭了闭眼睛,又困乏地眯了一会儿。再睁眼,余悸在床头站着,处变不惊,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还没缓过神,余悸开口:“起来吃饭。”
他想,余悸好像真的很执着于叫他吃饭。
可他其实不饿。
他只是觉得累,不是身体累,一晚上过去,被信息素安抚好了的身体其实很舒服,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舒服,他是心里累。
那些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和上涌的矛盾情绪让他感觉太累了。
他没有办法原谅余悸,原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每一段被刺痛的回忆,再次想起来,都要重新原谅一次,这样的原谅太沉重了,他做不到。
或许他是可以试着尝试看看的,他跑出别墅的那天就说过了,那是余悸唯一能在他那里获得一丝原谅的机会。余悸放他走了,所以他也该说到做到才是。
可余悸没有要他原谅。
余悸做过选择了。
余悸的选择是淡出他的人生。
这种感觉比想象中更加难受,错的是余悸,可真正离开的人也是余悸。余悸不在他面前求取一丝原谅,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这段泥泞的过往,把他一个人丢在了悲伤之地。
只有他还停在原地。
好过分的一个人啊。
真的好过分的一个人啊。
很无力,有气都没处撒的无力感。
他有时甚至会想,如果当时余悸没有放他走,他始终被桎梏着,那样他就能坦坦荡荡地厌恶余悸,他可以对余悸又打又骂,跟余悸拼得遍体鳞伤。
可是余悸说放他走就放他走了,一点情绪起伏都看不出来。
他头一回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矛盾无解的人,他很困惑,说不清,也想不透彻。他好像逃离了囚笼,却又好像被另一种意义上的囚笼给关住了。
他的心思紊乱飘散,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就在这时,突然一筷子菜被夹进了碗里,他抬起眼,余悸还是一脸的淡漠,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说道:“你吃了一个小时了。”
丹郁拧了拧眉。
然后余悸放下筷子,问:“那份精神病档案,你想什么时候要?”
丹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说二十五天后吗,还来问我干什么。”
说着说着,丹郁就觉得不对劲了,然后猛然坐直了身体:“我重新说。”
余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丹郁当他默许了,重新说道:“明天就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余悸正在盛汤,盛好后放在了他的面前,问:“你确定吗?”
丹郁:“确定。”
余悸盯着他看,再次问道:“你真的确定吗?”
丹郁端起汤碗:“非常确定。”
然后喝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又喝了一口。
余悸点了下头。
“好,别后悔。”
丹郁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听不懂。然后放下汤碗,往余悸那边推过去:“还想再喝一碗。”
一小碗汤就这么喝完了,余悸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空碗里,然后又移到了丹郁的脸上,最后把空碗给他推了回去,问他:“你自己没手吗?”
丹郁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