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518)
怪不得今日忽然向她问起这些,原是从季大夫处得了线索。
哎,季大夫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怎也反被姑娘套出话来了?
张眉寿又道:“再不成,我便去找大国师好了。”
田氏脸色登时大变。
“姑娘莫要说笑……大国师狼子野心,最是信不得。”
“我没有说笑,大国师信不得,难道你便信得?”
田氏愣了愣,旋即低声说道:“姑娘向来聪慧谨慎,怎会当真去找大国师……”
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吓唬她,诱她说出实情罢了。
“为何不能?”张眉寿看着她,语气听不出玩笑之意:“将婶子交出去便是了。”
女孩子语气冷静,因着过分冷静,便透着漫不经心的狠心。
她当真不单是在吓唬田氏。
若真查到了什么,或是有一日她需要这么做,她甚至连犹豫都不会犹豫。
她便是有善心,也绝非是不分时机,不分利弊的。
见田氏神色反复,张眉寿自袖中取出了一物。
“婶子可见过此物?”
那是一串佛珠。
颗颗经岁月打磨过的佛珠光亮圆润,其上刻着梵文。
田氏几乎是大惊失色。
“这佛珠,为何会在姑娘手中?!”
“既婶子知晓这佛珠的来历,便该清楚不是我能抢来偷来的。”张眉寿语气依旧沉静:“此乃大国师相赠——他与我言,若有难处,可随时前去寻他呢。”
田氏眼神惊惶,甚至要站不稳。
大国师为何要赠姑娘佛珠?!
莫非是已然知晓了她与池儿的下落?
不……若是当真知晓了,便不会没有动作。
田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双手却不可遏止地颤抖着。
“所以,婶子觉得我更该去问谁?是季大夫,还是大国师?”
女孩子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威胁,仿佛只是在单纯地拿不定主意,在向他人寻求意见。
田氏心底只剩下了苦笑。
姑娘从起初便不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约是真正看清了什么法子对她最为有用。
她虽胆小,如今却不怕死,只怕身份败露,因此给池儿和张家引来祸事。
张眉寿确实从未想过以情理动之。
这些年下来,田氏将所学传授于她,她若说毫无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这份感情,远远不足以令她放弃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
“婶子还是痛快些说罢,我着实不喜欢绕弯子。”张眉寿看着田氏讲道。
田氏到底是轻轻点头。
此时,她别无选择。
田氏缓缓开口。
“……当初,继晓尚在天门山寺中修行,他拜在天门山寺主持门下,乃是主持方丈的两名亲传弟子之一。他极有慧根,又天赋异禀,加之得方丈真传,彼时在湘西之地,已是有几分威望。”
“可却甚少有人得知,他心术不正,野心勃勃。因觊觎南家蛊毒秘术,竟假借主持方丈之名,放出南家致使湘西之地灾祸频发的谣言,将南家置于艰难境地。”
天门山寺,乃湘西之地佛教之宗,素来有天门仙山之称,其威信远非寻常寺庙可比,主持方丈更是闻名天下的高僧——此言一出,足以让百年世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张眉寿在心底微微点头。
这一点,倒与父亲说得相吻合,想来田氏并未撒谎。
“后来,继晓约见南家家主,便是我家中祖父——他声称灾祸之源在于此代南家嫡女乃煞星转世,若要破除此劫,需将南家嫡女送至天门山寺中静修赎过。如若南家不答应,他便唯有‘替天行道”。”
田氏话至此处,语气中皆是嘲讽。
她看向张眉寿,说道:“姑娘怕是不知,南家上等毒蛊秘术,多由历代天资出众的嫡女相传。”
张眉寿了然点头。
也就是说,什么南家此代嫡女乃煞星转世,需送至天门山寺中静修赎过,不过只是继晓想要得到南家秘术的手段与说辞罢了。
这和尚一张臭嘴,可是了不得,不知害了多少人家。
这舌头,早日拔了为好。
而正因煞星之说,只是他的说辞,所以才于私下约见南家家主,而非公诸于众——便是刻意给南家留有“后路”,以此作为胁迫。
先是借谣言施压,再软硬兼施,这等势在必得的手段,想必暗中早已筹谋许久。
“婶子便是此代被选中的南家嫡女?”张眉寿问。
田氏点头。
“南家答应了?”
田氏点头又摇头。
“是答应了,却非是为了就范,而是命我前去取妖僧性命,以绝后患……”田氏叹息道:“南家的牵心蛊,因不同寻常,威力甚大,为防招来祸事,向来不为外人所知。本以为,有此蛊在手,我必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