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番外(672)

作者:玖拾陆


李邵歇了一天,重新上朝。

圣上只问他身体,再没说其他。

李邵跟着迈进金銮殿,坐在了小御座上。

昨日他虽没有来,但葛御史到东宫里骂了一遍,李邵自认为挨过一顿了、今日能消停消停,哪知道今晨变本加厉。

有些是昨天被葛御史赶了先、没机会发挥,有些是从三公出入御书房里嗅出些味道,纷纷开始“就事论事”。

没有葛御史骂得狠,却胜在人数多,你方唱罢我登场,翻来覆去训得李邵脸上白里透红。

李邵如坐针毡。

他第一次知道,这小御座坐起来,也会如此不舒服。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父皇,父皇绷着脸,神色严肃,心情很差,却没有打断的意思。

李邵听了快一个时辰的训。

林玙站在队列里,视线在圣上与太子之间转了转,又收了回来。

朝堂上的这些都是柴火,你一茬我一茬的,徐简是那桶油,回头往柴火上一倒,再一点火……

圣上交给徐简的事,真是不好办。

话说回来,徐简想要做的事,原也就是千难万险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李邵沉着脸去辅国公府,到了下马车时,脸色依旧难看。

徐简在花厅。

林云嫣引他进去,李邵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子上的徐简。

“站不起来?”李邵问。

“确实站不起来,”徐简坐直了身子,行礼道,“望殿下恕罪。”

李邵啧了声。

他对徐简意见很大,但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着实无趣:“那你就坐着。”

林云嫣备了茶,问:“殿下呢?听说殿下回宫后就发烧了,我当时就想,莫非是围场那儿条件有限,太医们匆匆忙忙的,没有发现殿下实则受伤了?要不然好端端怎么就起热了呢?”

李邵:……

这事儿好笑了。

他还在客客气气,宁安先与他张牙舞爪起来。

“照宁安这么说,我不能病了?”李邵反问她。

林云嫣抿唇:“您是皇太子,万事以您为重,断不敢让人伤到一分一毫。怕就怕做臣子的没有护好您,出了状况,还得替您圆一圆。”

李邵一愣,未及回嘴,就见林云嫣伸手落在了徐简的伤腿上。

“国公爷老伤未好,又受大寒。”

这话说的,已经不是意有所指了,分明是直截了当。

李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今儿火气真大,徐简都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林云嫣道,“连他原先怎么伤的,都得我逼问再逼问,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要不然,我还真当他是打西凉才落下了伤病。

殿下,救人难,战场上千变万化,没人知道暗箭从哪一侧飞过来;熊瞎子是畜生,若非御林人多势众,也拿不下它。

国公爷救您,别说一两次了,哪怕二十次、三十次,都是天经地义的,可人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万一呢?万一再出事时,他救不了您呢?

您受伤了,您自己损了不算,伴您左右的、可都得赔给您。

我不想以后去慈宁宫跪着哭,哭着求皇太后、求圣上别让我守寡了。”

说到最后,林云嫣眼眶全红了,泪珠子聚在眼角,长睫颤颤,几乎下一瞬就要落下来。

徐简似乎也有许多话,想说又不能说,只能握着林云嫣的手,紧扣着她的手指,以作安慰。

李邵被这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

谈不上什么气什么恼的,就是有些懵。

知道宁安断不是父皇、皇太后眼中那般温顺,知道宁安与徐简本就是一伙的,宁安叨叨叨说的、何尝不是徐简授意,可真听着,李邵还是百味杂陈。

可能是因为宁安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吧?

难怪能让皇太后宠成眼珠子,真是颇有手段。

和徐简写给父皇的那折子似的,一个套路!

李邵看得明明白白,却反驳不了。

他不擅长与女子论长短,当然,徐简开口说什么,李邵也没法在口头上取胜,徐简那阴阳怪气的态度,只会气死他。

“看来,”李邵起身,“我这一趟是来错了。”

“那怎么样的,才是来对了?”林云嫣问,“是国公爷明日硬坚持着去上朝,还是我去千步廊里说他的伤势加重与您无关?本就是运气不好,遇着个熊瞎子。”

“难道不是运气不好?”李邵怒火上涌,“这笔账怎么也不该算到我的头上。”

林云嫣叹了声,道:“您气什么都不要紧,只是别再气着圣上了,我听父亲说,圣上昨日又是生气又是伤心,他对您很失望。

您既来了国公府,不妨再去趟安逸伯府,之后去御林那儿犒劳一番,那么多人驰援救您,您真感激假感激都无所谓,好歹粉饰粉饰,能堵那些借题发挥的人的嘴,叫圣上清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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