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番外(435)

作者:玖拾陆


御史们逮着这么个机会,绝不会避重就轻,甚至会从太子骂到三孤,甚至连圣上都免不了挨上几句。

但是,光骂不能解决问题。

给太子殿下设计了这么一个大坑的人,他可不是光听骂人当几句乐子就行了。

还有其他各怀心思的臣子,势必借此机会,多谋划一些。

拉扯来拉扯去,又不能真的闹得太出格、鹤立鸡群,急功近利,最后必然是矛头一转,冲着他们两个办案衙门来。

毕竟,督促办案是不会出错的。

偏偏,他们两个衙门暂时又没有合适的消息上报。

万塘抹了一把脸:“被骂庸才废物,我倒是无所谓。”

他就是不愿意当个平息矛盾的替罪羊。

别几方角力到最后,全是顺天府和守备衙门的错了。

单慎也是长长叹了一声,抬眼见徐简皱眉沉思,便问:“国公爷有什么想法?”

徐简道:“我在想,圣上想要如何收场。”

说起来,随意揣度圣意是罪过。

可在朝堂上行走,不会揣度圣意,那肯定也走不远。

甚至,想法与圣意相违背,惹来的麻烦就大了。

毕竟臣子轻而易举地,拗不过圣上。

当然,也不是说圣上想什么,臣子就顺从什么,圣上出错,他们该劝谏也得劝。

但总的来说,一切的前提是“弄清楚”。

个个不清不楚的,谁能引得动谁?

“据我今日所见,”单慎抹了把脸,“圣上罚太子归罚太子,却也没有下狠手的意思。”

万塘点头:“太子殿下在圣上心中,到底是不一样的。”

“圣上气头上,真被架着狠罚了太子,”单慎道,“过几年想法若有变化,落井下石的都得当心。”

徐简没有说话,就静静听两位大人商议。

屋子里愁云密布,尤其是张府丞进来说那发着高烧的舞姬状况依旧很不好时,单慎愁得揪下来好几根头发。

三更过半,徐简才回了辅国公府。

没急着歇息,他让参辰备了药汤。

他的伤势没有林云嫣记忆里的重,汤药自然也调整过,泡在其中,热腾腾地,驱寒缓痛也解乏。

右腿上,伤势愈合了,但伤痕依旧能看得出来。

徐简曲着腿,认认真真看了会儿。

回头还是找点淡痕的膏药来,他看惯了无所谓,小郡主那性子,等真见到这伤痕,又得较真。

哄是能哄,但他也不想拿腿伤去招她。

天亮后,徐简在朝房里遇到了万塘。

万指挥使精神一般,下巴上头有一道血痕,看着是来之前整理仪容、刮胡子刮歪了。

以小窥大,可见心烦气躁。

单大人来得晚些,与两人道:“我后半夜一宿没睡着,闭眼睁眼都是那人死了活了。”

万塘低骂了两句,颇为无奈。

等到了金銮殿,状况与预想得八九不离十。

骂太子的,问案情的,东拉西扯的,完全就是一场大戏。

徐简没有站出去,只立在队列里,观察着这一位位的状况,更多的心思落到了李渡身上。

晋王爷站在前列,神色严肃。

龙椅之上,圣上一手支着扶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众人。

他没有打断任何一人的慷慨激昂,无论有多么滔滔不绝,他都听着。

他要从这些话语里,仔细去分辨背后的用意。

平心而论,听别人这么骂儿子,还是他最看重的儿子,着实不是什么好滋味。

他知道邵儿该骂。

行事混乱、去永济宫见李浚、被人谋划了个全套却连一点儿线索都没发现,无论哪一条都该骂。

但有些骂词,显然是没事找事。

几乎都在翻旧账,翻邵儿小时候一些儿童顽劣的账。

什么不听话爬树、连累几个宫人摔了;什么待底下人苛刻、骂哭了两个宫女……

这种旧账,搁在寻常人家夫妻拌嘴上,都极其没意思、不解决问题,偏这一个个朝堂上沉浸多年的老官员,现在正乐此不疲、侃侃而谈。

圣上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

邵儿的错事不少,也就是没有传扬开。

若知道徐简腿伤的缘由,以及谢恩宴贡酒的事,这会儿骂得还有理有据、很像那么一回事。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能翻那些不痛不痒的,以至于私心重得都冒烟了。

圣上不畏惧那些私心。

他从争斗中登上大位,也知道争斗会持续不休。

前几年,邵儿年纪小些,他其他的儿子也年幼,争斗便不明显。

如今,邵儿跌了个狠的,全冒出来。

“那依诸位卿家之见,”圣上突然开了口,“朕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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