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多多少有点沮丧，但周围有人比他更食不下咽，餐点端上来后，托比·马奎尔只咬了两口，就开始叹气。

“我穿这件衣服看起来有点蠢对不对？在剧组外面，人们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什么搞笑演员。”他的语气里有着强烈的自我怀疑与不自信：“我知道蜘蛛侠很酷，但那是在漫画里，电影里……我不知道，之前根本没人拍过这个，没有人能做参考。有时候我对着绿幕按照导演要求完成了动作，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演了什么，哪怕是像乔治·克鲁尼在《蝙蝠侠与罗宾》里那样都行，但千万不要是《美国队长》里的马特·塞林格……”

“我看过90年的那部《美国队长》，呕，不知道塞林格是怎么说服自己拍完那堆狗屎的，可能他是悲惨的被自己的经纪人骗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说：“又或者是有把枪一直指着他的脑袋逼他演完的。”

莱昂纳多的嘲讽有点太残酷了，但是威廉也租过那盘《美国队长》，要让他评价的话，或许会莱昂纳多更过分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过去的个别超级英雄电影有多垃圾，而是怎么让托比明白他肯定不会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因为在莱昂纳多的话之后，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忧虑了。

“你的想法太悲观了，托比。”威廉说：“我倒是觉得你会成为《超人》里的克里斯托弗·里夫或《蝙蝠侠》里的迈克尔·基顿。”虽然扮演过超人和蝙蝠侠的演员不知凡几，这两个电影系列也都在辉煌之后走向了沉寂，但里夫和基顿始终是影迷心中最好的超人和蝙蝠侠的扮演者。“怎么，不相信我的预测？”

托比·马奎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或许是不自信的，但他对威廉有着盲目的信任。

威廉的挑片口味和投资目光，在整个好莱坞都是出了名的，出演的作品没有一部烂片不说，和他合作过的演员，也多数都能在事业上取得进一步的发展。

远的不说，《相濡以血》上映后，主创们都纷纷像是交了好运一般：克里斯托弗·诺兰在好莱坞打响名气，很快拿到投资拍自己想拍的电影去了；娜塔莉·波特曼因为有了《相濡以血》和《星球大战前传》这两部代表作，已经俨然是八十代好莱坞女星中的第一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了马丁·斯科塞斯的《纽约黑帮》，演技与努力都大受斯科塞斯赞扬；克里斯托弗·埃文斯参与了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制片的《兄弟连》，虽然还没有彻底转型，但也正在摆脱《美国派》留给大众的喜剧演员印象，形象都比以前硬汉严肃了许多；道恩·强森前脚在《相濡以血》片尾露了个脸后脚就去《木乃伊归来》里扮演了最大反派；保罗·沃克主演了《速度与激情》；瑞茜·威瑟斯彭得到了《律政俏佳人》的女主角。

至于托比自己，则是成为了蜘蛛侠彼得·帕克，还是在威廉的全力支持下非常轻松的就获得了角色。

而且，想想威廉曾经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他有哪一次不靠谱过？

“福克斯的《X战警》就拍的不错不是么，《蜘蛛侠》的投资可比《X战警》高多了，剧本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漫威派了一个小队的漫画家在盯着呢。”威廉拍了拍托比放在桌子上的手：“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比福克斯做的差。”

托比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谢了，威尔，我感觉舒服多——嘿我的衣服！”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用刚刚练出没多久的矫健身手，躲避着空中飞溅的食物碎屑：“莱奥！你搞什么鬼！”看到特殊面料制成的蜘蛛侠战衣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污渍，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坐在他和威廉对面正一脸嫌弃地啃三明治的莱昂纳多，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一样，食物还没咽下去就全被他一口气喷了出来，现在都在猛烈的咳嗽中，大概是不小心呛到了气管。

威廉贴心的递上手帕：“莱奥，哪怕我和托比感情太好冷落了你，也不要一言不合就喷饭吧。”

莱昂纳多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并不说话，只是抬起下巴示意两人向后看。

威廉和托比是背对着咖啡馆的落地窗坐着的，莱昂纳多一个动作，两人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身后有些不对。

是记者追过来了？还是有大批影迷正在聚集？

两人迅速摆出了标准笑脸，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非常相似，又拿出了一模一样的公关态度，齐齐转过身去。

只是一眼，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因为，透明的落地窗上贴着一张被挤变形了的皱巴巴的老脸。

老人弯着腰，脑袋快和后背一个高度了，双手背在身后，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正透过茶色的太阳镜盯着咖啡馆内，皮肤又红又皱，下巴周围还有一圈松弛的皮肤下垂着……威廉终于明白为什么莱昂纳多刚才是那副反应了，正在咖啡馆里坐着却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老头隔着窗户用奇怪的姿势盯着你看，的确很难不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