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13)
作者:一轮满月
……傅今又想摸烟了。
似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该送安逸回去。
说白了也就是他自己打心底里不愿意,才这么久都没动作。
医生开了好大一堆药,傅今拎着回病房的时候,安逸还没醒,他便把药放下,去找这所医院里躺着的另外一个人——他亲爹,傅行畏。
傅今那张脸,很大一部分遗传到了傅行畏的精髓,一个字,凶。
傅今已经长得挺凶了,高鼻深目,眼珠漆黑,单眼皮薄削深刻,长眉浓飞,嘴唇挺红,且薄。
没表情的时候冻死人,还特吓人,眼睛盯着你就像是被什么猛兽看着似的。
他爹傅行畏,更凶。
如果说傅今的凶里还带了一丝冷气和精致,那傅行畏就是百分百的凶,24k,纯凶。
三十六岁的人了,一脸匪气,左侧的眉毛还挺时髦地从中间断了一截,一张脸硬得不行,哪怕这会儿脸色略微惨白地躺在床上,也就削弱了他一点点的凶狠气息。
不过傅行畏晒得比较黑,其实看不太出来脸色有多惨白,至少傅今看不出来。
他走到门口,靠着一边门框,对他爹冷嘲热讽:“我躲得开,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年纪大了站那儿挨刀子呢?”
傅行畏吧,在一场老街的混战中发现对面人拿了刀要刺傅今,冲上去就替傅今挨了一刀,当时给两边人都整蒙了。
砍人的和被砍的都挺震惊,一边扔了刀就跑,另一边呼天抢地地拨120。
也不是什么大伤,没伤到内脏,刺傅行畏那人胆子小,看到傅行畏还真不躲,自己本来都打算把刀扔了,也就是当时距离太近了没来得及,还是戳进了人肉里。
所以傅今和几个葫芦兄弟周六才在三院守着,得照顾病人啊。
傅行畏长得凶,其实跟傅今一个德行,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那种。
估计要是把这父子俩搁一块儿,他俩能毫无语言地干坐一下午。
但是今天比较反常,傅行畏难得能主动问傅今话,并且还忽略了傅今刚那一句“大逆不道”的发言。
傅行畏:“听世杰说你刚在楼梯间捡了个小孩?”
傅今走进病房,从兜里摸了根烟,站在窗边点燃,歪脸点火的间隙“嗯”了一声,蚊子叫似的。
傅行畏不管他吸烟,继续问:“听方武说,是青市来的?”
傅今吐了口烟圈,终于抬了眼皮,重点却是:“方武?”
死小子皮痒了?不是让他闭嘴?
傅行畏:“啧,把你那死样子收了。”
“方武只说了人是从青市转学过来的,别的一个字没透露。”
“不过,你以为我是傻的?”
青市来的,除了傅今以前在那边认识的,还能是来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下来扶贫的。
傅行畏直截了当:“怎么,那边反悔了?又要把你接回去?”
傅今掸了掸手里的烟灰,闻言扯开嘴角笑了声:“哪能啊。”
人是想自己留在这。
哦,不是接傅今走就行。
这小子挺好的,但是若青市那边真来人要接傅今走,傅行畏不会阻拦。
左右当年的事说好了的,何况自己能给的,和青市那对夫妇能给的,实在不是能比较的东西。
傅行畏看着靠窗边吸烟姿势熟稔的傅今,心道,这才回来一年多,坏习惯染了何止一点。
……
安逸倒了过后脑子里一直嗡嗡的,漆黑一片,什么梦境也没有,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周遭不知哪儿来的耳鸣嘈杂,真难熬啊,像上辈子最后的每一个梦境。
黑暗如潮水般淹没每一个感官,也潮水般轰鸣,嘈杂,深海般沉溺,窒息。
就这样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浮沉,偏脑子没有运转,思考不了,没有逻辑,只是一片虚无的死寂。
直到鼻尖传来一点微末的烟味。
随之而来的,是傅今身上熟悉的味道——其实傅今身上没有确切的气味,至少安逸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人的大脑会下意识将气息与心境结合,所以在闻到熟悉气味的瞬间,沉浮在潮水里的那个安逸终于破水而出。
睡得安稳了。
傅今在傅行畏的病房只待了一支烟的时间,纯把人病房当吸烟室,吸完烟就往另外一个病房跑。
很是熟练地坐下,伸手捏了安逸冰凉的腕子,另一手开始刷手机。
安逸是在傅今来的第十二分钟醒的,准确来讲,其实不算醒了,可能叫半梦半醒。
他晕了几个小时,又大梦初醒,一睁眼瞥见医院苍白的屋顶,还以为是上辈子。
双眼无神地躺了好久,目视前方,毫无动静,甚至一旁的傅今都没能察觉他的苏醒,自顾自地还在看手机。
直到听到病床上传来一点细微的抽气声。
傅今:“?”
怎么?
他以为人做噩梦了,一抬头才发现人早就醒了,蔫睁着一双眼默默流泪。
傅今:“!?”
你哭什么啊!!?
梦魇魇住了?
他站起来擦了擦顺着安逸脸颊往下淌的泪,轻轻拍了拍安逸的脸,喊他:“安逸?”
“安逸?怎么了?”
安逸:“……”
“?”
他开口,嗓音是沙哑的,也是疑惑的:“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已经离开安家了吗?你不是已经和我们断绝联系了吗?
傅今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忍不住气得想笑:“我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你他妈估计已经摔成痴呆了。”
“嗯?安逸?”
安逸不理他,自顾自说着:“西哥哥,其实我很疼……”
傅今脸上的笑意倏地收了,手上也不敢再动,轻声问他:“哪儿疼?”
安逸不回答。
他像是还没醒,只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一直都很疼。”
“但是喊疼我妈就哭,所以不能在她面前喊疼,只能在你面前喊……”
“但是你不在……”
“你不在,那我就不疼。”
梦呓似的语气,云烟般若有似无的沙哑,听得傅今心脏揪痛,却又不明所以。
是他离开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安逸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没了声响,眼睛又闭上了。
他自己睡得死沉,把傅今吓得半死。
这孩子别是真生过什么大病?就一年,难不成是车祸?
傅今皱着眉头上网搜,但是青市安家一片祥和,网络上只有安逸他爸他妈各自的花边新闻,关于安逸,一点信息都没有。
唯一有提到的,还是中考第一的喜讯。
什么也没有。
傅今撇眉,妈的,到底是怎么了。
好好一小孩整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丢给自己养。
等安逸真的清醒,两瓶葡萄糖都挂完了,傅今正马着一张脸坐在床边冥思苦想。
安逸自己,后半截睡得可好,对自己中途醒来的一通胡话无知无觉,丝毫不知道自己几句话想得傅今好苦。
他心情颇好地喊满脸阴沉的傅今:“哥——”
傅今一顿一卡,随后干巴巴道:“醒了?”
安逸眨眨眼,很真诚:“好饿。”
傅今:“……”
他感觉这人好像没啥事。
“你中途醒过一次,有印象吗?”
安逸:“?”
看傅今这表情,安逸略微惊恐道:“我干了什么吗?”
傅今:“……”
得,估计刚才就是做了个噩梦呢?
他妈的,心脏病都要给老子吓出来了,他自己还忘了。
能怎么办,总不可能打一顿。
傅今隐忍且阴阳怪气道:“没什么,就是笑得像傻子。”
安逸:“?”
没等他搭话,傅今已经站了起来:“吃什么?我买回来。”
安逸歪了歪脑袋:“都行。”
傅今:“成。”
随后毫不留念地出了病房门。
安逸待在屋里,手上的吊针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护士取了,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了自己那一堆单据和堆在旁边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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