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仙界都在追我的猫(132)

作者:浮云长长长


巫云空还没踏进客栈时, 就察觉到了梁渠那令人窒息的暴走杀意。

犹如骤雨狂风般,几乎凝聚成为实体, 无差别地准备绞杀一切胆敢出现在他周围的东西。

巫云空顶着巨大的压力, 寻着本命蛊发出的讯号,径直上楼走进房间, 身后跟着两位巫族的长老。

一越过门槛,三人便膝下一软, 不由自主地全身匍伏在地,被凌厉的威压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巫云空抖抖索索朝前方盲磕了下头, 与身后人一起带着颤音道:“拜见梁渠大人。”

“过来给他看诊,”伏商的声音冷冷响起,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巫族三人只觉身上威压稍微收敛少许,他们总算可以正常呼吸了。

巫云空这才应声站起来,看向前方。

白发少年坐在床上,正在替枕在自己膝头的年轻公子擦拭额头,动作十分轻柔。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青年平放身侧的手背上,下面有鲜血汨汨而出,甚至沾湿了床沿。

巫云空吓一跳,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青年手上的血,并不是伏商的。

身后的两名巫族长老何曾见过这等违和的情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伏商抬眼看过来,双眸猩红,如同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声音却异常平静:“还不过来?”

巫云空心惊肉跳,连忙应是:“先前云空已听大人说过一些情况,担心自己应付不来,所以特地带来了我族两位修为学识最为深厚的长老,替姜大人看诊。”

巫云空向伏商引荐身后一高一矮两位长老,两人纷纷上前对伏商行了巫族最高的礼节,异口同声:“还请梁渠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护这位大人平安!”

伏商连眼皮子都没掀,“嗯”了一声,接着说:“没关系。”

“……反正治不好,都得死。”

巫云空:“……”这个都,是指他们……还是修仙界所有的人?

她担忧地望向两位年岁已高的长老,发现这二人居然一脸的理所当然,已经施施然请了罪上前替姜朝眠看病,好像认为这才是梁渠的正常风格。

高个长老名叫巫易,矮个子叫巫里,两人皆是巫族现在实力最强最见多识广的人,一个擅咒,一个擅蛊。

两人在伏商一刻未停的注视下下,手脚麻利地解开几处包扎好的伤口,仔细检查过,又分别上前替姜朝眠号了脉,然后相互对视一眼,点头之后退到一旁。

伏商小心揩掉伤口边淌出来的星星血痕,旁若无人地贴了贴姜朝眠的脸颊,“如何,能治吗?”

语气随意得好像在问“你是现在死还是明天死”。

巫云空一颗心也随之跳到了嗓子眼儿——

只听巫里拱手道:“回梁渠大人,还有救,请您放心。”

房间中,有好几颗心脏在这一刻重重回落胸腔之中,发出咚咚咚的有力声响。

伏商第一次正眼看向巫族的来人,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当真?你们能治枯骨病?”

“枯骨病?”巫易疑惑了一瞬,继而点头,“当然。实不相瞒,这位公子并非中咒或者得了怪病,乃是染上了一种已经绝迹很久的蛊。”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这蛊的名字与具体制法已不可考,我们只能确定,这是数千年前我族的某位杰出先祖所制。这蛊的传染力非寻常蛊虫所能及,只要发生接触,便能在一息之间完成种蛊。”

“这种蛊虫非常微小,且完全透明不可见,”巫里补充道,“它与金蚕蛊虽然都能吞噬,但它最与众不同的是,可以在人体中完成自我繁殖。并且在维持中蛊之人生机的前提下,慢慢掏空肉/体。在人死后,它还能附着在骨骼之中,甚至继续操纵白骨像常人一般行动。”

说到这里,一旁的巫易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自豪感,居然开口问道:“敢问大人是在何处发现这种蛊的?能否带我等一观?”

要知道,就算是他如此醉心蛊虫研究,也只是对这种传闻中的蛊有所了解,这还是第一回看到真东西!

巫云空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了两个头:“请梁渠大人饶命!易长老只是过于痴迷蛊术,绝没有视姜大人的性命为儿戏的意思!”

巫易巫里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跟着跪下请求饶恕。

伏商却只是挥挥手:“先告诉我,怎么治。”

巫易战战兢兢道:“回大人的话,只需取我巫族直系之人的血,再配以我族的解蛊之术便可完成。”

“疼吗?”伏商问。

巫易一脸茫然:“疼……有一点吧,但问题不大……”

“一点也不行。”

巫易:“啊?这恐怕……”

巫云空打断巫易,乖觉地接过话头:“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为姜公子镇痛,保证整个过程在无痛的状态下完成。”

伏商点头,轻手轻脚放下怀中的姜朝眠,起身让到一旁,“开始吧。”

巫易巫里取出带来的东西开始准备,巫云空上前帮忙。

巫里手上忙着,一面极小声地问巫云空:“这位……这位姜公子都中这蛊这么些天了,难不成还怕祛蛊这点痛?”

蛊虫发作可比这痛得多得多。

巫云空刚想比手势让他噤声,只听伏商在身后漠然道:“不是他怕,是我怕。”

巫云空:“……”

她面对两位长老震撼的眼神,艰难地微微点了下头。

是的,上古凶神梁渠现在凡心很重。

现在他的凡心就躺在眼前,你们可务必要小心,否则大家都得一起死翘翘。

“对了,”伏商再次开口,“你不是对枯骨祸很感兴趣么?”

“……”巫易现在不知道自己该答是还是不是,只好装作有点忙的样子,胡乱点了点头。

“治好他以后,去查清楚这东西哪儿来的。”

来自上古凶兽的凛冽杀气在身后四下蔓延,“我要这玩意儿,回到放蛊人身上。”

……

两天之后,祛蛊进行到一半,姜朝眠身上的伤口不再出血,开始愈合,人也醒了。

这本该是天大的好事,然而巫族三人却一片愁云惨雾,只要一想到要踏进那间屋子,就开始条件反射地想逃。

不为别的,是因为这位姜公子恢复之后,会喊疼了。

他一喊疼,梁渠的杀气就开始无差别地扫射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就不说吓人了,那杀气刮得人脸都生疼,回去就像被人拿剃头刀划了脸一样,连裂口都崩出来了。

巫云空抱着一坨盘需要更换的药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进去:“姜公子,伏大人,我来换药……”

“云空姑娘来啦,”姜朝眠一个人倚在床边,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冲她招手,“今天又要辛苦你了。”

怪事。

梁渠竟然不在。

巫云空掩饰住不由自主上翘的嘴角,快步走上前,装作不经意地问:“伏商大人今日怎么不在?”

姜朝眠懒懒道:“我打发他出去替我买吃的了。你们很怕他吧?”

巫云空感动又尴尬:“没、没有的事!我们只是……只是很敬畏伏商大人!”

姜朝眠配合地伸出手和脚,让她替自己拆绷带:“没事,我理解的。小伏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心可软了,不用怕他……嘶!”

巫云空连忙道歉,手放得更轻了,心里简直无语。

这位仙君人倒是不错,可惜眼睛有点问题,不能看清梁渠大人的本质。

她一边听着姜朝眠此起彼伏的痛呼声,一边忍不住问:“姜公子,您似乎对痛尤其敏感。那中蛊的前几日您是如何忍下来的?”

照他现在这个叫法和中蛊时的疼痛程度,他现在至少也该是个哑巴。

姜朝眠嘴里嘶哈嘶哈,眼睛像弯月:“以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呀。要是万一死了,总不能在最后的时光里,还让小伏觉得太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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