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茸梦里一如既往地嘈杂混乱。

有人在笑。

“你本身就会给周围带来伤害，怪不得别人。”

“请他们, 千万注意安全，小心受伤，哈哈。”

迟茸心脏紧了紧, 画面一转，又变成后山上的小白, 萨摩耶一身白毛沾了血, 可怜兮兮的呜咽着，蹭他手心。

小白。

“唔——”

迟茸蓦地惊醒，睁开眼，额角冷汗涔涔，急急喘几口气。

天已经亮了, 江枝惑不在，但被窝里还是很暖和, 应该是刚起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迟茸用力晃晃脑袋, 想把里面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晃掉, 坐起身想下床想找找江枝惑。

他做什么去了？

迟茸出声叫他，“唔……”

江枝惑。

迟茸:“？？？”

话没出口，只有一点模糊的气声。

少年愣了愣, 下床的动作僵住, 又说一句。

“呼……”

江枝惑。

他们了口，对准了口型, 但没有声音, 只一点细微的呼吸声。

这是……

迟茸一怔, 伸手碰上自己喉咙。

“咔……”

门被有意识的轻轻推开，江枝惑手里端着杯牛奶进来，看见床上坐起身的少年，稍一歪头。

“崽崽，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

他醒得早，估摸少年晚一点才能醒，下去提前热了杯牛奶放保温杯里端上来，没想到他刚出去，少年就醒了。

江枝惑走近，瞧瞧坐在被窝里的白皙少年，伸手摸摸脑袋，温声询问，“还睡么？不睡就洗漱，把牛奶喝了。”

迟茸:“……”

迟茸抿着唇，脑袋有点大，他嗓子……

少年抓抓头发，摇摇头示意不睡了，打算下床去洗漱。

他表情有点奇怪，江枝惑瞧他几眼，捉住打算下床的少年，捞进怀里坐下，挑眉疑惑，“怎么了？”

少年刚睡醒，也是刚从被窝里出去，还不到十秒钟就让男生捞了回去搁腿上抱着，身上暖乎乎的，抱着十分舒服，江枝惑把人抱紧了点，呼噜两下。

迟茸:“……”

迟茸抿了下唇，抬手，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这个情况，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就……失声了。

迟茸正头大，江枝惑敏锐发现异样。

自打他进来，崽崽一个字也没说。

这不太合常理。

江枝惑稍顿，一瞬间想到什么，抬手捏上少年下巴，拇指蹭上唇瓣，黝黑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说句话我听听。”

迟茸:“……”

发现的够快的。

少年抬眼，圆圆的眸子很清，形状姣好的唇张开，“呼呼……”

哥哥。

没声音。

江枝惑眉头轻微紧了紧。

隔了两年，居然又失声了。

当年阴影一直都在，茸茸本来心理状况也不算太好，迟行堰又故意弄崩少年心态，不可能没有影响。

江枝惑眼底暗了暗，对迟行堰的戾气又重一层。

迟茸垂了垂眼。

他不想失声。

他清楚迟行堰的话不能听不能信，他清楚自己应该尽可能保持清醒。

这么一失声，就好像……就好像他还是听了信了似的。

迟茸心尖缩了缩。

“唔……”

下巴突然被捏起，迟茸被迫抬头，猝不及防对上男生视线。

江枝惑瞧着少年情绪不高的眼，啧了声，弯出个笑，温润随意，“也行，先这么着，如果过几天一直没恢复，我们再看医生，这几天……”

他瞧着少年，笑意浅浅的哄，“就当我的小哑巴回来了。”

迟茸:“……”

江枝惑勾出个笑，眉眼弯弯。

说实话，江枝惑是挺怀念他的小哑巴的，说不出话，想要什么东西都要找他比比划划，故意不给他纸笔的时候，逗起来相当有意思。

江枝惑笑了一下，把绵软的少年托着屁股抱起来去浴室洗漱。

“唔……”

迟茸眼睛张大了点，身子拔高的一瞬间扑腾乱动，不停拍江枝惑肩膀。

江枝惑挑眉，斯文带笑，“怎么？”

迟茸有点着急，说不出话，支吾几声，拍他手腕。

江枝惑顺着他动作，这才看见自己裹了薄纱布的手。

只是手背擦破点皮，完全不碍事，他甚至没想起来，也就是这小崽子拿着当回事。

江枝惑笑起来，假装看不懂，抱着人往浴室走，嗓音散漫，“什么？着急想去卫生间？好的，这就去了。”

迟茸:“？？！！！”

迟茸眸子圆不溜秋，瞪着江枝惑。

嗯？！

我呸，黑心大尾巴狐狸，他绝对看明白他意思了，在这跟他胡说！

少年扑腾挣扎，不想他手用力，十分倔强的想蹦跶下来。

“啧。”江枝惑一手按着他被扶稳，“行，不用力，乖一点，别摔了。”

迟茸无声咂嘴，落地的一瞬间拉过江枝惑的手，握着仔仔细细来回翻看。

没什么事。

他轻轻呼口气，再抬眼，凶巴巴瞪江枝惑一下。

“唔……”

不能乱用力！

少年被人搁在洗漱台前，身侧门被男生挡着，整个人困在洗漱间里，自己却毫无察觉，一双圆眼瞪着人，下意识张嘴说话，可没有声音，张合的唇瓣便显得愈发夺人视线。

唇色嫣红，能在动作间瞧见里面柔软湿润的舌尖。

“唔唔唔唔唔……！”

跟你说话……比划呢！

迟茸凶恶握着他手腕晃。

江枝惑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低低笑了一下。

迟茸:“？？！”

“唔唔！”

笑什么，伤口，“呼——”

毫无预兆的，迟茸被男生扣住腰，一把抱上洗漱台。冰凉的石质台面冰的他一个激灵，眨巴眨巴眼。

江枝惑往前迈了两步，抵在少年腿间，慢条斯理笑着，“嘟囔什么呢，听不懂，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崽崽一早起来就好活泼啊，我喜欢这样。”

迟茸:“……”

迟茸:“…………”

江枝惑心情不错，把少年困在原地，抬手拿起他的漱口杯接好水，再在牙刷上挤上牙膏，抵到少年唇边，“张嘴。”

迟茸:“……”

迟茸看他一幅想替自己动手刷牙还兴致满满的模样，眼睛圆滚滚的，有点懵逼，耳朵还有点红。

大尾巴狐狸搞什么。

少年紧紧抿着唇瓣，抬手去拿江枝惑手里的牙刷柄。

“唔唔唔呜……”

我自己刷。

他没唔完，江枝惑笑一下，眼疾手快的把牙刷送进到他牙齿边，一手捏着他下巴，上上下下刷起来，“乖点，不动。”

迟茸:“……？”

迟茸呆呆张着嘴，感觉牙刷蹭过齿面，因为拿牙刷柄的角度不同，刷到的位置和他习惯的不一样，刷牙的感觉也很不一样，再加上江枝惑直勾勾盯着的视线。

总莫名……怪怪的。

少年红润唇瓣张着，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细嫩的耳垂愈发红了。

江枝惑刷的很高兴，给少年洗漱完，低头吧唧亲了一口，笑着，抬手打算继续抱着走。

迟茸:“……？”

迟茸嘴巴上热热的，残余着男生的温度，耳根红透，又懵逼又有点呆。

江枝惑是真的心情很好。

为什么？他还觉得失声很麻烦，会给江枝惑添不少事情，可他怎么这么高兴？

难不成大尾巴狐狸有什么癖好……喜欢他不能说话？

迟茸一脸懵，瞧见江枝惑要抱他。

刷牙就算了，牙刷也不重，江枝惑要是抱他这么大一个人，对手上伤不好。

江枝惑被少年推开，瞧见他一溜烟从洗漱台上蹦下来，嗖嗖跑了，又在门口停下来，乖乖的回头等着他。

他翘着唇角，笑意清浅，“把牛奶喝了，我们下去吃饭。”

少年回床边，听话乖觉的把尚且温热的牛奶喝掉，跟着男生下楼到餐厅。

他们本来打算今天回去上课，可迟茸突然失声，还是再歇几天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