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番外(94)

作者:栗银


而这一细微的变化,尽数藏在眼睫的阴翳之下,不露分毫,连离他最近的韩松都未曾发觉。

韩榆不理会周遭的指责,牵着韩松的衣袖,指向那男子的脸:“二哥,你可看到他鬓发处有一丝红痕?”

韩松定睛望去,还真有。

不止他,其他人也发现了。

“这是什么?”

韩松语气笃定,沉声道:“血。”

话音刚落,那红痕仿佛活了一般,从鬓发游走,滑至脸颊。

一滴。

两滴。

落在地面的酒液上,鲜红的色泽。

“嚯!”

众人大吃一惊,连连后退。

“是谁杀了他?”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最先大喊杀人了的韩榆。

韩松也想知道。

韩榆立在酒馆门口,四周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不着痕迹拭去手背被碎片划出来的血珠,韩榆的口吻是出乎意料的镇定。

“酒

坛子从天而降,我便抬头看去,刚好见到此人隔壁有一男子探身张望。”

“那人发现我在看他,很是惊慌,立刻就缩回去了。”

韩榆反手指向酒馆里头:“酒馆只有一个出口,后面是墙,退无可退。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一道进去,与那可疑之人对峙一二。”

韩榆言辞凿凿,神色又不似作伪,众人很难不心生动摇。

那架无形的天平逐渐倾倒,偏向韩榆那方。

有胆大的壮硕男子站出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妨陪你走这一遭。”

有他打头阵,后面又有十几个男子走出来。

韩榆微微一笑,右手引向前:“诸位,请吧。”

十几人鱼贯而入,酒馆的掌柜阻拦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行人直奔二楼而去。

在楼梯口急得团团转,最终一咬牙,追了上去。

韩松在韩榆身后走着,眼睛定定落在那小小一只的身上。

他想,或许他低估了韩榆。

韩榆在成长。

长成他满意的模样。

这让韩松诡异地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

在韩榆的指引下,一部分人直奔痴肥男子的雅间,其他人的目标则是那位举止鬼祟的男子。

比起死生不知的被害人,韩榆更在意那黑脸短须的男子,以及天降酒坛背后的真正目的。

临进门前,韩榆听到隔壁雅间传来惊恐的喊叫。

“死了!真的死了!气都没了!”

韩榆抿了下唇,在一群大男人

身后跨过门槛。

因着他年纪小身量不高,大家都默契地让韩榆走到最后。

韩松也算沾了他的光,得以殿后而行。

一行人走进雅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窗户紧闭,只桌上动了一半的下酒菜,以及倾洒的酒杯昭示着对方的慌张失措。

“肯定有猫腻!”有人断言道。

“难不成跑了?诶呦这可就麻烦了!”

韩榆和韩松相视一眼,犀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雅间的每个角落。

“人没跑。”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是听到动静后出来看热闹的客人,“我那雅间正对着楼梯口,一直开着门,也没见人下去。”

活生生一个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韩榆陷入沉思。

方才一路走来,除了这两个相连的雅间,其余的都有客人在。

有两个可能性。

那人趁人不备,去了其他雅间藏身。

那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还有同伙。

亦或者,他还在这间屋里。

只是藏身的地方太过隐蔽,一般人发现不了。

韩榆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被酒液洇湿的地面上。

几团湿痕,从桌腿边往右,缓慢淡去。

韩榆视线右移,停在角落靠窗的矮柜上。

矮柜约有半人高,一尺宽,上面摆放着品相劣质的摆件。

矮柜底端被掏空,约摸四五寸,很显然无法容纳一个成年男子。

韩榆眼前忽的闪过什么,后退两步,朝最高最壮实的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不明白韩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弯下腰,

附耳上前。

这小娃娃不仅眼尖,还聪明得不似常人,说不准有什么发现。

这厢他们能把凶手找出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韩榆同他耳语几句,得到对方一个满是怀疑的眼神。

韩榆笑了笑,气定神闲道:“试试吧,万一呢?”

韩松看他俩一眼,没说话。

那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另几人低语几句,首当其冲地轻手轻脚上前。

目标正是那矮柜。

韩松眸光微闪,拎起韩榆退到门口。

两个男人站到矮柜两边,把住边缘的凸起,预备往外抬。

刚抬起一点,突然出现一股反方向的拉力。

极其细微,抬柜子的两个人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眼里爬上兴奋。

那小娃娃还真猜对了!

一个眼神过去,几个壮汉抱住矮柜,同时发力。

“嘿!”

“砰——”

矮柜砸到地上,同时一道黑影跳起来,往门口窜去。

只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纵使那黑影动作灵活且迅速,在膝弯挨了一脚后,还是不可避免地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到地上。

“抓住了!”

伴随着一声高吼,门口看热闹的人一窝蜂涌上来。

“嚯!这人怎么丁点儿大?”

“他到底是大人还是孩子啊?”

“没见他有胡须,肯定是大人啊。”

“长得也忒吓人了,跟猴儿似的。”

韩榆看着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黑脸男子,心想可不是。

乍一看身形,这男子顶多三尺

,全身骨瘦如柴,看起来比韩榆还要小一圈。

这也是他为何能藏身矮柜底下,却险些没被人发现的缘由。

黑脸男子不断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脏话,眼神怨毒地瞪着韩榆,像是要活活剐下他一层肉。

摁着他的男人被他扑腾得不耐烦了,一巴掌抽上去,骂骂咧咧:“瞅你那土行孙的挫样,人不大劲儿倒是不小,比年猪还难按。”

“屁点大的人,竟然还敢杀人,我看你那胆子比你人还大!”

“杀人偿命知道不?老子今儿一定要把你送去县衙,给旁边死了的那个偿命!”

话糙理不糙,但在黑脸男子看来,这是极致的侮辱了。

所以他反抗地更厉害了。

韩松把韩榆往后拎了拎,提议道:“他这样明显是做贼心虚,不若先把人送去县衙,再由县衙的人通知死者家属。”

当下就有几人毛遂自荐。

都是平民百姓,大家最恨为非作歹之人。

定要亲眼目睹此人被关进大牢,他们心里头才能痛快些。

他们向酒馆掌柜要了粗麻绳,捆猪似的把人绑起来。

由掌柜掏银子,租了辆驴车,直奔县衙而去。

“小娃娃,你是怎么知道他躲在柜子底下的?”

这一问,问出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韩榆一改原先的淡定,脸蛋红红地往家长身边贴了贴。

手指攀上对方的衣袖,捏得紧紧。

“我在楼下时,看到他推窗户的手,只比我略大一些。”

“而后上楼来,发现凳

子上有脚印,便猜想他可能是站在凳子上往外看。”

雅间内可以藏身的地方并不多,矮柜就算一个。

韩榆也是赌一把,不料竟然赌对了。

接下来,就看那人能活到什么时候了。

在众人的叠声夸赞中,韩榆扯了扯韩松的衣袖:“二哥,咱们先去书斋?”

韩松应声,两人往楼下去。

掌柜追上去叫住他俩,强塞了两坛好酒,并一食盒的好菜。

这不仅是精神损失费,还是感谢费。

前者是从天而降的酒坛子,后者则是因为韩榆帮他抓到了凶手。

如若那人逃走了,怕是酒馆将会惹上人命官司,生意肯定也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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