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番外(459)

作者:栗银


“微臣参见陛下。”

韩榆走进御书房,恭恭敬敬行跪拜礼。

永庆帝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对他的请安充耳不闻,眼都没抬一下。

全公公立在一旁,把着拂尘像是个木头人,动也不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在韩榆的脖子上,然后猛地收紧。

韩榆垂首,将所有的情绪藏在眼睫的阴翳下。

他看着面前巴掌大小的水泥地,俯身维持着请安的姿态。

八月里还残余着暑气的余温,不多时便有大颗的汗珠从鬓发滚落。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永庆帝才恍然回神:“韩爱卿你何时来了?快别跪着了,

赶紧起来。”

韩榆无视僵硬的双膝,不疾不徐站起身来:“谢陛下,微臣也刚来不久,看您忙于政务便没有出言打搅。”

永庆帝十指交握,眯着眼看韩榆:“韩爱卿,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一问你的看法。”

韩榆作洗耳恭听状。

“韩爱卿如何看待大越的女子缠足这件事?”

永庆帝问出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珠紧锁着韩榆的面孔,不错过他任何细微的变化。

韩榆先是怔了下,似在回忆,而后眼底浮现迷茫与赧然。

“韩爱卿?”

今天的永庆帝似乎很没耐心,见韩榆不说话,便出言催促。

韩榆抿嘴一笑,抬手摸了摸耳朵:“微臣家中......以前在韩家时家中的长辈和姊妹都没有缠足,长大后与女子接触不多......委实不太了解。”

永庆帝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而是追问:“若你将来有了女儿,你会给她缠足吗?”

韩榆睁大双眼,耳朵脖子红了一片,面颊上也泛起羞赧的薄红。

“陛、陛下......”

他看起来羞涩极了,手和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叫人一度以为他会就地刨个沙坑,然后把自己埋进去。

永庆帝笑了下:“不知如何回答就不说,朕可不想落个逼哭臣子的罪名。”

韩榆又抬头摸耳朵,薄红逐渐转为深红。

他不吭声,但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永庆帝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御案,居高临下地

俯视着韩榆:“好了,朕只是突发奇想,并没有非要问出个究竟。”

韩榆长舒一口气,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

“韩爱卿有所不知,朕的十六公主早两年就该缠足了,只是她一直闹着不肯缠足,她母妃跟朕几次三番地诉苦。”

“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韩爱卿年轻,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却忘了你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行了你去吧,朕再问一问其他人的看法。”

韩榆俯身行礼:“是,微臣告退。”

韩榆在永庆帝的注目下缓缓转身,缓缓走出御书房。

背后的目光有如实质,将他整个洞穿。

第166章

韩榆走出御书房,永庆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

御案上,是魏帝写给大越皇帝的书信。

信纸半折起来,除了永庆帝谁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永庆帝静坐片刻,又拿起信纸逐字逐句地浏览,然后提笔回信。

全公公安静立在一旁,低头看鞋面,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不多时,永庆帝落下最后一笔,将信纸折叠几下塞进信封:“尽快送到魏策手里。”

全公公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他退下后,又有内侍进来通传:“陛下,张御史求见。”

永庆帝没有抬头,也就没注意到内侍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进来。”

内侍退出去,张御史一瘸一拐地走进御书房。

“陛下,您可要为微臣做主啊陛下!”

张御史重重跪下,膝盖着地的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声嘶力竭地哭嚎着。

永庆帝似有所觉,抬头就看到张御史被血糊了满脸的惨状。

他心脏紧缩了下,下意识攥紧朱笔,紧绷的声线彰显着情绪的波澜起伏:“张爱卿这是怎么了?”

张御史胡乱用袖子擦脸,在官袍上留下大片大片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永庆帝眼皮狂跳,不着痕迹移开眼。

“微臣在宫中偶遇戴氏嫡次孙戴晋荣,戴晋荣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宫女,微臣见那宫女可怜便上前制止,却被戴晋荣

打了一顿。”

永庆帝一听说打了张御史的是戴家人,额角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微臣说要到陛下您的面前参他一本,戴晋荣却不以为意,下手越发不留情,若非文武伯恰巧路过,陛下您怕是见不到微臣了。”

戴晋荣凭借戴氏的关系入朝为官,年过而立仍然毫无建树,是个尸位素餐、嚣张跋扈的蠢货。

他对张御史动手,永庆帝一点也不意外,只眼神微暗:“你说文武伯路过,是他替你解了围?”

张御史点头:“文武伯是个好的,冒着与戴晋荣结下梁子的风险救微臣一命。”

说到这里,张御史惊觉自己被陛下带偏了思路,忙不迭言归正传:“陛下,还请您为微臣做主,还微臣一个公道!”

永庆帝一时间没有应声。

他手指敲击着桌案,似在思考斟酌着什么。

张御史等了许久,额头的伤疼得已经麻木,咬了下舌头保持理智:“陛下?”

永庆帝回过神,不紧不慢地说:“小全子,去找宁王过来。”

全公公让皇家暗卫把信件送出去,刚回来又得了新的吩咐,笑眯眯地应了声,亲自去宁王府请人。

——靖郡王重回朝堂后步步紧逼,宁王节节败退,身后还有永庆帝逼得紧,一气之下直接称病告假,直到今日也没回来。

“张爱卿先去偏殿处理伤口,朕向你保证,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张御史对永庆帝的话疑信参半,但还是答应下来,

在宫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去了偏殿。

一炷香后,宁王着常服出现在御书房:“父皇匆忙召见儿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永庆帝忙于批阅奏折,一边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吩咐宁王:“戴家嫡次孙在宫里对御史张式开大打出手,你且去平息此事,给两方人一个交代。”

交代?

什么交代?

以前的教训告诉宁王,这时候他该离开了。

“父皇,儿臣......”

“越英焱,你要是敢拒绝,朕会立刻下旨,替你休了吴氏。”

“......儿臣定会尽力而为!”

永庆帝胸口攒聚着一团郁气,这厢见到长子没出息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命其退下,眼不见为净。

几个时辰后,黄昏时分。

永庆帝批阅完奏折,转念想到宁王和戴氏嫡次孙:“进展如何?”

“回陛下,王爷带人抓了戴大人。”永庆帝刚眉目舒展开来,下一刻又被全公公打回原形,“王爷命人打他一顿板子,中途郡王和首辅大人出现,强行带走了戴大人。”

永庆帝又问:“宁王作何反应?”

全公公顿了顿,前者心底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宁王让人给戴大人准备了一顶软轿,还为戴大人请了太医。”

永庆帝:“......软骨头!没出息的东西!朕怎么生了这么个怂包软蛋?!”

全公公低下头,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永庆帝泄出一口气,强撑得笔直的脊梁塌下来,

虎口抵在脑门上,声音低不可闻:“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全公公悄无声息地退下,不忘贴心地带上殿门。

这个消息让永庆帝本就烦躁的心情一落千丈,独自坐在御书房里,半晌不曾动弹。

殿门上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光线逐渐昏暗下来。

宫女进来点燃蜡烛,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又蹑手蹑脚地退出去。

永庆帝注意到了,但还是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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