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番外(351)
作者:栗银
永庆元年,即韩榆......韩景修韩静云出生那年。
杜仓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二流子,正月十六那天在镇上四处闲逛。
逛着逛着,就看到韩发背着个竹篓,鬼鬼祟祟地钻进巷子里。
杜仓跟过去,发现
他从竹篓里抱出两个孩子。
孩子一直哭,韩发却不管不顾,把他们放到地上。
“杜仓说,跟韩发碰面的是两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各自背着个竹篓。”
“其中一个从自己的竹篓里抱出个孩子,交给韩发。”
“韩发接过孩子就走了,杜仓说,那孩子身上穿的一看就是好料子。”
“而韩发留下来的那两个孩子,被两个大孩子带走了。”
“韩六让杜仓回忆两个大孩子的模样,他年事已高,当时又离得远,依稀只记得个轮廓。”
韩二取出两幅画像,低声道:“属下看过,与那马甲马乙有几分相像。”
只是画像上的更年轻,完全是小孩子的样貌。
而现在的马甲马乙,虽然身量肖似四五岁的孩童,五官却更显成熟,不做伪装的话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已经成年的侏儒。
韩榆展开画像,脸色难看至极。
摊上个平昌伯也就罢了,怎还跟大魏细作扯上关系了?
即便他不是真正的韩榆,但他向来有着追根究底的良好素养,这才花大功夫追查真相。
事到如今,当真是一环扣一环,越来越复杂了。
韩榆以手扶额,另一只手已将扶手捏出了裂痕
良久,韩榆沉声道:“你立即追上去,去问马三,他知不知道钱广白和阮鸿畴。”
钱广白,即谎称平昌伯府二公子命格有异,恐会危及阮氏的跛足道士。
阮鸿畴自不必多说,正是平昌伯那厮。
韩二不敢迟疑,飞快
奔去马厩,一路出城,去追押解大魏细作的队伍。
汗血宝马疾驰两个时辰,终于追上正在路边栖息的队伍。
负责守夜的士卒认出韩二是知府大人的贴身护卫,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深更半夜的,您怎么来了?”
韩二面不改色道:“知府大人发现一处疑点,特让在下前来审问。”
士卒一脸唏嘘,知府大人未免太尽心尽责了。
这人都送去越京了,大人完全可以把烂摊子丢给越京的官老爷,但是大人他没有这么做,还让人连夜追上来。
“您尽管问便是。”士卒说着,贴心地避让开来。
韩二权当没看见士卒陡然钦佩的表情,走到关押马三的囚车前:“马三。”
马三早在韩二出现时就醒了,这会儿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韩二并不同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知道钱广白吗?”
马三搭在腹部的右手蜷曲了下,又很快松开,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韩二又问:“知道阮鸿畴吗?”
有了第一次的冲击,这次马三半点反应都没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也不认识他们。”
韩二一个手刀敲晕了他,同士卒点头示意,原路折返回去。
韩榆还没睡,在等消息。
听了韩二的转述,他指尖轻点两下书页:“所以马甲没说实话,对我有所保留。”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
韩榆合上书,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把能调动的人手都调来云远府,再
传信给韩一,他手头的差事交给韩四,让他尽快赶过来。”
既然确定了交换两家孩子的是大魏细作,背后授意之人细思极恐。
若试药人的泄露是想让韩榆难堪收场,那么瘟疫是真想要了他的命。
韩榆不敢心存侥幸,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韩二应是,无声退了出去。
韩榆褪下衣衫,又熄灭蜡烛,借半空洒下的银辉准确摸到床边。
“喵呜!”
刚坐下,耳畔便响起凄厉的猫叫。
韩榆弹起来,抱住壮壮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压到你的。”
壮壮挠了下韩榆的手腕,在他躺下后趴在枕边。
韩榆盖上薄背,摸了摸它,喃喃自语道:“我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回应他的是壮壮极度舒适的咕噜声。
韩榆收回手:“嗯,你也是。”
-
四月来临,天气越发炎热。
自马三被捕后,府城再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随处可见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笑容挂在男女老少的脸上,日子有了盼头,说话吆喝也有劲儿了。
中旬,壮壮病倒了。
府城有专门的兽医,韩榆请他来为壮壮诊治,却被告知寿数已尽。
韩榆不信,又让韩九给壮壮看。
他得到同样的答复。
韩榆还是不信,背着人给壮壮喂小白的叶片。
夜深人静时,韩榆辗转难眠,蹲在猫窝跟前,神经兮兮地问:“你会好的,对不对?”
无人回应。
壮壮也没睡,它舔了舔
铲屎官的手指,无声安抚着。
它不能说话,却能感知到他的惊惶不安。
舔一舔,睡一觉就好了。
大猫舌头上的倒刺划得手指微痒,韩榆低声咕哝了句,把它抱上床。
韩榆把手搭在枕边,壮壮的尾巴缠上他的手腕。
就这么睡着了。
......
韩榆一天三顿给壮壮喂小白的叶片,公务再繁忙也会挤出时间回来,专门给它喂食。
然而效果甚微。
更直白地说,一点效果都没有。
壮壮还是一天天地衰败下去,等到下旬时,连最爱的小鱼干都不吃了,每天只喝几口水,然后气息奄奄地趴在猫窝里。
韩榆早上出门时什么样,中午回来还是那个样子,一动也不动。
韩榆会习惯性地触探壮壮的鼻息,确认它还在。
幸好,今天还在。
......
但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
人逃不过,猫猫狗狗更躲不过这一劫。
壮壮的生命力每天都在流逝。
韩榆看着,却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四月二十四,府试正式开考。
韩榆作为一府长官,府试的主考官,自然不得缺席。
出门前,韩榆对壮壮说:“你乖乖的,我晚上就回来。”
壮壮不动,只回应了他一声呜咽。
韩榆指尖轻颤,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考生交卷时,已是傍晚时分。
韩榆急着回去,却被一些琐碎的小事绊住了脚。
好容易脱身,天都已经黑了。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韩榆的马车平稳行驶。
韩榆闭
目养神,实则心中焦急。
他担心壮壮,恨不能飞回去看它。
行至半路,破风声由远及近。
韩榆偏头,箭矢擦着他脸扎进木板里。
“主子!”
韩榆睁开眼,暴虐与冷厉交织。
几息之后,马车里传出沉稳冷静的男音:“一个不留。”
“是!”
鲜血几乎将半条街染红。
有刺客的,也有韩二等韩字部的。
敌方人数众多,好在最终我方险胜。
整个过程只耗费一炷香时间,停在街边的马车急速驶出。
韩二几人跟上,留两人善后。
将尸体处理干净,再打来清水,将血迹冲洗干净。
善后结束,两人飞快跟上。
街道重归寂静,看不出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
韩榆赶回家,正值壮壮的弥留之际。
“在等我吗?”韩榆蹲下身,“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壮壮呜咽,想抬头却做不到。
韩榆低头,清瘦的脊背像是绷紧的弓弦,稍微用力就断了。
壮壮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伸出舌头,舔了韩榆的脸。
有点刺人,痒酥酥的。
韩榆没有躲开,眼也不眨地看着。
看着壮壮躺回去。
看着壮壮一点一点堙灭了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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