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番外(289)

作者:栗银


韩府尹年轻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再度行礼。

永庆帝摆摆手,阔步登上龙撵,回宫去了。

韩榆目送帝王仪仗远去,眸光微转,撞上人群中韩松沉静镇定的眼。

遥遥对望,相视无言。

正欲上前,侧方窜出一道黑影,直奔韩榆而来

,抡起拳头,重重砸到他身上。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养条狗都知道看家护院,他可是你爹,你怎能这样绝情?!”

“我打死你!打死你个畜生!”

“早知今日,我就不该生你,生下来也该掐死你!”

钟氏歇斯底里地怒骂韩榆,一拳接一拳。

“你果然是阮氏的克星,像你这种六亲不认的怪物,怎么不早点去死?!”

钟氏越说越难听,尖利的话语充满了刻薄怨毒。

她用力砸着韩榆,任谁看了都不觉得她是韩榆的生母,而是什么宿世仇敌。

“去死!你去死!”

众人不禁皱起眉头,这样的钟氏全无伯府嫡女,一品诰命夫人的雍容华贵,反而更像个叉着腰站在巷口破口大骂,与人挠脸揪头发的泼妇。

“阮氏当真越发不像话了,钟氏这样的女人都能选做宗妇。”

“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个人,阮鸿畴和钟氏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韩大人太可怜了,亲爹要杀他,亲娘还对他非打即骂,要我是他,直接把钟氏扫到一边,管她作甚?”

“韩大人乃是君子,如何能对平昌伯夫人动手?”

“够了!”

南阳伯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出人群,一把抓住钟氏捶打韩榆的手,往旁边一推。

钟氏毫无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后腰撞上门板上的铜环,失声哀嚎出来。

待看清对她动手的人,钟氏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大哥,你也

要拦着我?”

南阳伯面色冷沉,酝酿着复杂的情绪:“我不拦你,就让你继续当街耍疯,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

钟氏回过头,诸多官员及其家眷正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而在这群人的外围,是更多看热闹的百姓。

钟氏如芒刺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视着韩榆:“都怪你!”

韩榆低着头,沉默不语。

清瘦的身躯,黯然的神色,再次成为众人眼中的小可怜。

“陛下亲自发话,不得平昌伯行报复之事,平昌伯夫人莫非忘了?”

“孰对孰错,我们眼里都看得清清楚楚,好一个蛮不讲理的钟氏!”

这些话让钟氏无地自容,不甘心地看了韩榆一眼,以袖掩面跑回马车上,扬长而去。

“嘁——”

百姓嘘声,平昌伯夫人也不过如此。

韩榆的衣袍因钟氏的推搡凌乱不堪,不疾不徐地收拾妥当,这才向南阳伯行礼:“钟大人。”

南阳伯蠕动嘴唇,半晌才艰难开口:“我.....是你舅舅。”

韩榆垂眸不语,精致到可以称之为漂亮的面孔上透着抗拒。

南阳伯苦笑,平昌伯和钟氏的所言所行终究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索性不再提及彼此间的亲缘关系,言辞恳切道:“我这妹妹打小就拎不清,脑子糊涂,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郑重其事地向韩榆赔了一礼:“我替她向你道歉。”

韩榆侧身避开:“伯爷无需道歉,我知她是因为

平昌伯才会如此,权当扯平了。”

怎么能扯平了呢?

受害者是韩榆,平昌伯现如今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分明是钟氏有意迁怒。

南阳伯看着眉目俊朗,眼神清正的韩榆,心中叹息。

他从来都不会低估了韩榆,也能预料到钟氏后悔的那天。

罢了。

早在钟氏执意要嫁给平昌伯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决定,绝不会插手平昌伯府的事情。

今日拦下钟氏,是想保住平昌伯府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不至于让景修和静云那两个太过为难。

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南阳伯还想说什么,却见韩榆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身后。

转头看去,来人是韩松和韩榆的两位好友。

“韩某有要事与兄长商议,这便先行一步。”

伯爷和兄长,高低立现。

南阳伯后退半步,脸上挂起和善的微笑:“正事要紧,去吧。”

韩榆拱了拱手,越过他走向韩松。

走近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继续叫他二哥?

怕是没这个资格了。

改称他为韩大人?韩松?亦或是表字长风?

都不习惯,更显得生疏。

韩榆绞尽脑汁,心里跟猫挠似的,以致于四目相对,喉咙里仿佛堵了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

面面相觑,尴尬和沉寂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席乐安想说话,被沈华灿捂住嘴。

席乐安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沈华灿笑而不语,维持着捂嘴的动作,把粗神经的小伙伴拖走了。

韩松以拳抵唇,轻

咳一声后把手搭在了韩榆肩膀上:“走吧,回去。离家数日,二叔二婶也该担心了。”

韩榆眼睫微颤,应了声好。

从决定设局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一天。

如今身份大白,也该各回各位。

韩榆掩下喉间的晦涩,抬步跟上去。

沈华灿和席乐安见状,与面前几位打听韩榆的好事者辞行,飞快跟上。

四人在韩宅门前停下。

韩榆和韩松翻身下马,自有小厮上前,将马牵去马厩。

进门前,席乐安忽然叫住韩榆。

韩榆回头:“怎么了?”

席乐安心头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言语化为行动,上前给了韩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用力拍了拍韩榆的后背,低声细语:“榆哥儿,还有我呢。”

沈华灿较为内敛,他能感觉到四周打量的目光,但还是有样学样,抱了韩榆一下。

拍拍肩头,又很快松开。

沈华灿站定,挥了挥手:“去吧,别忘了明日的早朝。”

韩榆勾唇,声音很轻:“好。”

席乐安和沈华灿各回各家,韩榆两人也沉默着进了门。

韩家人早已听闻此事,这厢韩榆一进花厅,韩宏晔就大步流星地迎上来,向韩榆展开双臂。

——在韩榆多年如一日的潜移默化下,所有人一致认为拥抱是安抚情绪最好的方式。

然而不等韩宏晔搂住韩榆,后者已先他一步,屈膝跪下。

并非在御前的虚与委蛇,惺惺作态,而是心甘情愿。

韩宏晔被韩榆的举

动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榆哥儿你这是作甚?”

韩榆挡下韩宏晔拉拔的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向韩宏晔,也是向萧水容。

“我很抱歉,因为一己之私让您二位和亲生子女分离多年。”

“韩家的养育之恩我会终身铭记,韩榆不奢望原谅,只愿在座各位身体康健......”

话未说完,僵坐在椅子上的萧水容腾地站起来,冲到韩榆面前,一把搂住他,失声痛哭。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错的是那个平昌侯......不对,现在应该是平昌伯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萧水容啜泣着落泪,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抚着韩榆的面颊,慈爱又心疼:“这些年苦了你了,怎么都该跟我和你爹说,咱家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会相反设法保护你的。”

韩榆鼻子有些酸,眼眶也跟着发胀。

萧水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韩榆全程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

直到齐大妮发话:“先让榆哥儿起来。”

萧水容这才松开韩榆,在后者的搀扶下坐回去。

韩榆掌心贴心腿侧,直截了当地道:“我在城东有一处房产,打算今天搬过去。”

韩兰芸拧眉:“搬出去作甚?就算......你在我眼里也跟亲弟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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