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番外(183)
作者:栗银
席乐安口中念着昨晚刚背的文章,把布条在拇指上缠绕几圈,余光瞥见韩榆一动不动:“榆哥儿,你给我们了,怎么自己不备一条?”
韩榆用食指指尖缓缓摩挲着拇指的指腹,上面早已不见一丝伤痕。
对上席乐安疑惑并且关心的目光,韩榆面不改色道:“你忘了,我可以用左手。”
席乐安:“......嘶,好气。”
韩榆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恰好这时教谕走进来,顺势坐直了身子,翻开书本和笔记,准备听讲。
......
两日后。
眼看年关将至,书院也到了即将放假的时候。
十五岁这年的最后一次考核,韩榆自然无比重视。
考核前一天,听同窗说书斋新到了一批书,好些都是与会试相关。
韩榆三人明年都是要进京赶考的,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这天正午,韩榆趁休息时间拉上小伙伴,迎着寒风去书斋。
那日的雪连着下了两天,到昨天下午才停。
今儿天气不算好,举头不见日光,道路两旁的屋顶和树梢上堆满了皑皑白雪,纯净无瑕。
街头巷尾同样覆上厚厚一层,经过几个时辰以来行人的踩踏
,积雪由白色转为褐色,结结实实地扒在地面上。
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轻响,稍有不慎,就会脚滑摔倒。
韩榆垂眸,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阴翳:“当心脚下,千万别摔倒了。”
席乐安嗯嗯啊啊应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噗嗤笑了起来。
沈华灿好奇问道:“笑什么?”
席乐安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你们还记得六年前......六年还是七年前来着?那年冬天也下了场雪,回家的路上咱们玩起了打雪仗,榆哥儿脚滑摔个屁墩儿,牙都磕掉了。”
韩榆:“......”
韩榆转过头,凶巴巴地看着他:“我说过很多次,那颗牙早在几天前就晃动了,就算我不摔跟头,它也会掉的。”
“席乐安,你讨打是不是?”
这年头,谁还没个换牙的时候?
可就是这件事,让席乐安和沈华灿嘲笑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今日,席乐安还拿出来取笑自己。
韩榆表示不能忍,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边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露出骨节分明的腕骨。
席乐安正龇着牙嘎嘎乐,一见韩榆撸袖子,当即脑中警铃大作,拔腿就要跑。
可惜他站在雪上,刚迈出一大步,鞋底摩擦地面,便响起“哧溜”一声。
席乐安扑腾着手脚,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啊啊啊啊榆哥儿救命!灿哥儿快拉我一把!”
席乐安发出惊恐的尖叫。
韩榆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衣
襟,往前猛地一拉。
就这样,席乐安一个八尺男儿,被韩榆拎小鸡崽一样,轻飘飘拎起来,再轻飘飘放下。
席乐安:“???”
沈华灿:“!!!”
两人齐刷刷看向韩榆,异口同声:“榆哥儿你?!”
韩榆收回手,淡定回望:“怎么了?”
“你刚才怎么一下子就把我拽起来了?”席乐安用手比划着,末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可不想磕掉牙。”
韩榆短促地眯了下眼,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嗯?你说什么?”
席乐安立马安静如鸡。
可最终还是没控制住内心的好奇和震撼,上上下下地打量韩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到今天才发现你力气不小?”
韩榆睁着漆黑的眸子,在白天的光线下既清亮又无害:“这样,然后那样就好了。”
沈华灿&席乐安:“......”
“算了,你不说就算。”席乐安小声叭叭,抬步往前,“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沈华灿摇摇头,跟上。
“是谁先逗弄谁的?”韩榆双手抱臂,没好气地说,“你只是个头高些,但是没我高,胳膊肚皮软不拉几,自然算不上多重。”
来啊,互相伤害啊。
哼.jpg
席乐安一听,果然炸了:“韩榆你果然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柔贴心的韩榆......”
话音未落,偌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砰!”
重重砸到距离席乐安几步之
外的地方。
红的,白的,都在一瞬间迸溅开来。
是一个人。
从楼上掉下来。
摔死了。
这个人还是一张熟面孔。
两天前他们曾在书院大门不远处的屋檐下见过。
他们一起展望未来,还在那张满满当当的请愿书上摁下手印。
谢不凡。
号召书院同窗参与请愿的那位总是笑着的青年人。
就这么死在了韩榆三人的眼前。
有几滴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飞起,溅到席乐安的鞋面上。
席乐安:“嗝——”
席乐安吓坏了,嗝声不断。
韩榆拉住他,掌心的温热都无法让这个亲眼目睹一条生命消失的少年人镇定下来。
席乐安浑身颤抖,口齿不清地呢喃:“我......他......”
他很害怕,眼睛却跟着了魔似的,一瞬不瞬盯着谢不凡。
沈华灿也受了惊,但比首当其冲的席乐安好很多。
沈华灿跟韩榆对视一眼,前者捂住席乐安的眼睛,后者则默契地强制性地让他转身。
韩榆说:“别看。”
沈华灿说:“别怕。”
席乐安仍然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语气里不可置信和痛苦交织:“他怎么......他怎么......”
韩榆想着要不要先把人带回去,书什么时候来买都行,就见酒楼对面的书斋冲出一个青年人。
是那日和谢不凡一起动员同窗请愿的举人,顾永超。
“谢兄!”
顾永超看到谢不凡躺在血里,目眦欲裂。
“啧。”
极轻的一声,却被
韩榆精准捕捉到了。
韩榆似有所觉,往酒楼的三楼看去。
容长脸、鹰钩鼻的年轻男子趴在窗边,满脸兴味地看着顾永超。
又或者说,看着谢不凡染血的躯体。
“真是可惜了,好端端的怎么从窗户跌出去了?”鹰钩鼻男子一脸可惜,“莫不是近来忙于请愿书,身心力竭,一不留神就没了?”
顾永超抬头,当他看清三楼男子的脸,两眼猩红,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
“吴承宇!”顾永超一字一顿,将这三个字在齿关嚼弄,好似要把这个名字的主人生吞活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吴承宇的表情很是无辜,两手一摊:“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请谢兄上来喝口酒,是他非要到窗户边,是他自个儿掉下去的,与我又有何干?”
“顾兄,我要是你,绝不会当街疯疯癫癫。”吴承宇意味深长道,“谢兄人都没了,你也该通知他的家人,给他一个清净,而不是吵吵嚷嚷,让他去了地下也不得安宁。”
“是你!就是你害死了谢兄!”
顾永超什么都听不进去,狼狈地爬起来,就要往酒楼里冲。
然而他连门槛都没能跨过去,就被守在门外,护卫打扮的壮汉一拳打翻。
顾永超受了伤,怎么都爬不起来。
他无视了撕裂的嘴角和流满整个下巴的血,捶打着地面:“吴承宇,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回应他的不是吴承宇,而是护卫毫不留情
的铁拳。
因着谢不凡坠楼而亡,又有顾永超大吼大叫,引来诸多好事者围观。
他们对谢不凡的尸体和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的顾永超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将那个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的青年从护卫手底下救出来。
“砰!”
护卫一拳下去,指骨沾上顾永超的血。
铁锈的味道让他兴奋,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护卫呼吸急促,眼珠凸起,硕大的拳头再次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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