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女仵作(87)
作者:月漠
“这个伤口是一次成型的。”姜云心道:“也就是说凶器不是窄而锋利的,比如说刀剑。刺进去以后,再用力往上或者往下,伤口会是一个被陆续划开的状态。但是死者的伤口上呈现的状态表示,伤口是一次成型的。”
荆风华明白了。
“凶手一气呵成,比如说,斧子?”
“不好说,不是常规的凶器。”姜云心说:“但不太像是斧子。”
姜云心为了适应这个年代,也是下过功夫的。
比如说有一天,研究冷兵器。
在她以前的验尸经验中,大部分的凶器都是生活中最常见的。
菜刀,砍刀,西瓜刀之类,还有水果刀。
或者是一些击打凶器,比如铁棍,锤子,石头。
但是这个年代就不一样了,这个年代没有热兵器,只有冷兵器。冷兵器,五花八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十八般兵器那都是简单的。还有很多冷门偏门,个人为了喜好顺手打造出来的兵器,那真是形形色色,怪模怪样。
但是他们现在在村子里,不在江湖。
姜云心说:“我觉得凶器可能是村里的一些农具,但是我对农具不熟悉,不能确定。”
这个好办,村子就这么大,他们来就是来调查的,不熟悉就看呗,还能有谁家不让进不成。
方明宴在房子外面,让岳县尉将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目击者刘友喊来。
刘友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在岳县尉面前说话都不太利索,乍一看京城来的大官,更是紧张的很。
方明宴倒是温和,像是好好和他拉扯了几句,等他不那么紧张了,这才问起那日的事情,让他仔细的再说一遍。
这些话,刘友一定已经翻来覆去的说了很多遍了,简直倒背如流,和岳县尉说的相差无二。
在他的地里发现的受害者柳安康,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既没有矛盾,也没有来往。
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刘友就是凶手,因为凶手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人放在自己家的地里。要是那么张扬,直接放在地上就好了,何苦还要藏进稻草人里。
两个稻草人也没丢,都在房间里放着,但是稻草人长的都一样。全村,乃至这一片的村子,都是这么扎的,没有什么区别。
方明宴道:“柳安康和徐文昊的人际来往呢,最近可与谁发生了口角矛盾?”
“没有,都查了。”岳县尉哭着脸:“但是只有柳安康和藏泽闹过,其他再没有矛盾。”
屋子里,姜云心走向了第二具尸体。
就是被他们怀疑的懒汉藏泽的尸体。
这尸体,可不太好看。
白布掀开,露出来的是一件干干净净的衣服,整齐的不像是个流浪汉。
姜云心二话没说,上手就把他衣襟给扯开了。
“这岳县尉,为了逼供,下了狠手啊。”姜云心道。
第80章 稻草人,私刑
藏泽的身上,伤痕累累。
而且都不是明伤,甚至连破皮的地方都没有,但是前胸后背上,有一块一块的青紫。
姜云心喊道:“大人,你进来一下。”
方明宴走了进去。
姜云心指着藏泽身上的伤说:“他被严刑拷打过,身上都是伤,而且这伤是垫着东西打的。”
因为藏泽死了,所以会如此明显。如果藏泽没死,这种青紫很快就会消失。
岳县尉急于查明此事,所以认定藏泽是凶手,这可以理解。但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这就不行了。
这种事情连刑狱司都不太敢做,他不过一个小小县尉,这怎么敢?
而且打得如此熟练,显然不是第一回了。
在这之前,在他管辖的这几个村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
方明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查案子为主,还要他这样对本地熟悉的官员,等这案子查清楚,这事情自然是要追责的。
动私刑这种事情很多地方都有,屡禁不止,但是这是违背律法的,只要发现,就必须追究。
“还有。”姜云心道:“藏泽不是自己撞死的,他是被人按着脑袋,撞死的。”
方明宴脸色顿时变了:“你可能确定?”
“能。”姜云心道:“虽然我们看话本子,戏曲里,有很多撞死的故事情节,但其实一个人想把自己撞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其实正常的撞墙,受创伤的部位并不是头部,而是颈部的受伤情况更大,大多数应该是颈部折断身亡。
人的头盖骨相当硬的,不受外力影响的情况下,轻易不会碎。
姜云心道:“我在死者的伤口周围,发现了白色的灰,就是村子里的这种墙,硬度不算大。但是,看这里……”
藏泽的后颈上,有明显的指印,这是有人死死的卡住了他的后脖子。
姜云心道:“藏泽的伤口不是一次性伤口,是被反复撞击的,如果他是自己撞墙,第一,脖子后面不该有被人掐住的手印。第二,他只有足够狠才能把自己撞死,当如果足够狠的话,第一下就能撞晕,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反复去撞。”
荆风华咋舌道:“所以藏泽不是自己撞死申冤的,是被差役按着脖子撞死的?”
姜云心点头:“基本是这样。”
虽然听起很凶残,但这种不是很复杂的情况,她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虽然她有个新身体,但不是个新手仵作了。
荆风华不解道:“这是为什么,把藏泽弄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一个活人,还能认定他就是凶手。
一个死人,就算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指认死人是凶手,这也叫人不信服啊。
姜云心看着荆风华,荆风华虽然博学多闻,但是在某些方面,确实是个嫩生生的菜鸟。
姜云心说:“很简单,他们也并没想要把藏泽撞死。只是藏泽说什么都不认罪,所以捕快逼供的时候,用力过猛,失手了罢了。”
荆风华明白了,一脸的惨不忍睹。
这么说的话,是说得过去的。
“但这是杀人啊,他们竟然还敢往上报?”荆风华只觉得岳县尉是不是疯了,难道不知道这事情只要查出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吗?
朝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容得下他动私刑,弄死人的啊。
要是没弄死只是打了一顿,还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明宴缓缓道:“如果岳县尉知道此事,必然不敢找到刑狱司,但是此事,他未必就知道得那么清楚。”
岳县尉不是仵作,手下的人想要立功结案,把事情做得急了,把人弄死了。任何告诉岳县尉,藏泽受不了严刑拷打,自杀了。
岳县尉可能是下了命令,打一顿让招供的,但是没想到手下捕快把人打死了。
也没想到,打死人的捕快害怕了,没敢说实话。
所以他根本没想太多,就去找了方明宴。
姜云心和荆风华想想,这确实是说得通。
方明宴道:“藏泽的死先不必声张,等此事查明之后,我自有安排。”
姜云心应了。
她走向第三具尸体。
第三具尸体,是第二个在稻草人里发现的受害者,叫做徐文康。
徐文康也是被塞在稻草人里的,不过他不是在刘友家的地里。而是在另外一块地,那块地的主人和之前的几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和任何人有矛盾。
乍一看,好像这几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在同一个时间,同样的死法,这显然是同一个人的手法。
姜云心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徐文康的伤口和第一个死者柳安康是一样的,都是被一个比较宽的凶器刺了两刀。一刀在胸口,一刀在腹部。”
连续的时间,同样的作案手法,必然是同一个凶手。
这个凶手连续杀了两个人,如果不赶紧找到抓住,很可能还会有新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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