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女仵作(237)

作者:月漠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和回答,姜云心还是去开了门,薛东扬站在门口。

“又出事了?”姜云心生无可恋:“又死人了?”

只有死人,才会来找仵作,要是旁的事情,再大的案子,也不会半夜找她,没有意义。

薛东扬严肃的说:“还没死,但是可能快了。”

“怎么了?是什么事情?”

薛东扬说:“钟埠。”

这名字一出口,姜云心也惊了。

“他怎么了?”

钟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差一点死了?

“差一点被烧死。”薛东扬说:“边走边说。”

姜云心应着,连忙跟上薛东扬的脚步。

薛东扬说:“他今天从刑狱司离开之后,先回了家,然后去了百花楼。也不知怎么的去了百花楼后院的一个无人的屋子,火就着了起来。那地方偏僻的很,平时也没人去,还是他的惨叫声引起了外面的主意,才发现屋子里着火了。”

火是非常凶猛可怕的东西,一但着起来,滚滚火蛇很快就能将一个人吞没。

虽然百花楼救火很快,大家也很积极,没能让火势蔓延出去,但是等火扑灭,众人将钟埠从火堆里救出来之后,钟埠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百花楼里的人见了,纷纷吓的尖叫起来。芸娘第一时间就叫人往他身上泼凉水,叫人赶紧去喊大夫。

但是这也没用,钟埠的一身衣服都烧化了,粘在身上,五官都已经不太看的出来,身上一片一片的焦黑。

他没有昏迷,还有意思,但是疼痛让他没有理智,在地上翻滚哀嚎,叫声犹如凄厉鬼魅,听的人从心里感觉到可怕。

大夫很快来了,一看他这情形连连摇头。

“救不了了,这救不了了啊。”大夫说:“勉强去救,侥幸能活,这人也都毁了。”

芸娘是开店做生意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钟埠那么多姑娘的大堂不待,要到这鬼都不来的后院,更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火,但是她可不敢说不救。

她一边叫人去刑狱司报案,一边叫人去钟埠家里通知家人,一边告诉大夫。

“救,一定要救,多少钱也要救。大夫你放手救,不要担心银子。”

既然如此,大夫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救。

其实他心里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钟埠一个痛快。救他,等于凌迟,只是延缓死亡,增加痛苦罢了。

姜云心几乎是和钟埠的家人一起到的。

远远的便听见混在一起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有女眷扯着嗓子的哭嚎,有钟埠撕裂的惨叫。

然后,他们便看见了焦炭一般的钟埠。

姜云心就算见多识广,也不由地皱了皱眉。说实话,如果钟埠已经死了,她这会儿见到的是一具尸体,她都不会皱眉。

因为焦尸她见的多了,有时候一下子能见十几具,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人没死,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烧伤,别说在这个现代,就算是在她那个有科学加持的年代,都是十分危险的。九死一生,那一生,要穿过无数生死关,而且闯过去了,也将带着痕迹残存一生。

“怎么会这样。”姜云心不由的低声道:“这不是意外吧?”

今天刚出来,就被烧成这样,不像是意外,更像是杀人灭口。

大夫准备了大量的草药,叫人将钟埠按住,给他全身抹药。

第255章 泥人,凶手

院子里本来有好几十人,但是慢慢的,就剩下几个了。几个实在是不能走的人,咬牙还站着,其他的,就是刑狱司的人。

因为实在是太惨烈了。

芸娘在看见钟埠被烧伤的第一时间,就叫人赶紧抬回房间,抬上床去。

万花楼的小厮赶紧就过去了。

但是根本就没法子扶,钟埠身上已经没有地方下手了,哪里都是黏糊糊的皮肉,有些出了大包,有些是黑焦的,两个小厮都快哭了。

这会儿大夫咬牙给他处理,小厮不敢按,还是刑狱司的差役心比较狠,几个人上手给按住了。

看惯了的大夫都觉得有点不忍心。

其实现在对他最仁慈的事情,就是一刀把他砍死,给一个痛快。

姜云心看了看,就收回了视线。

虽然惨,但是没什么好看的,就这样了。

虽然目前的情况看,人不一定是钟埠杀的,但是,他肯定脱不了关系。要说他没指示不知道,单纯是事后才知道去收拾了一下,鬼都不信。

没什么好同情的。

倒是这地方,很有意思。

姜云心看了看,发现这个院子,正是他们那天蹲守的院子,一墙之隔,外面,就是掌柜放火折子的地方。

而钟埠正是死于火,这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

姜云心小跑两步去找方明宴:“大人。”

“嗯?”

在工作的时候,姜云心还是喜欢喊大人,喜欢了。但是私底下,在方明宴的强烈建议下,已经改口了。

“明年还要改口呢。”方明宴还挺得意:“相公,多好听。”

简直没脸看。

“看得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那么大的火,又能困住一个人,应该有助燃的东西吧?”

“有。”方明宴指着地上的坛子:“酒。”

酒在青楼里,是最容易找到的东西了。一个人拿着几坛酒在外面走,一点都不奇怪,也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有烧废的火折子吗?”姜云心说:“我记得之前那个害怕被妻子知道自己补贴弟弟的掌柜的,就是放了个火折子在这个墙外面吧?”

这是不是太巧了?

“是,非常巧合。”方明宴道:“我现在甚至怀疑,对方的目标就是钟埠。”

因为钟埠完美符合了各种条件。

掌柜在河边赞美窈窕,让好色的钟埠来到百花楼。然后,又送了火折子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让别人送这个东西,但一个一个,是能串联在一起的。

姜云心陷入了沉思,然后道:“岑承基呢?他今天在百花楼吗?”

“我已经叫人去找他了。”方明宴说:“目前还没有消息。”

司嫔和窈窕很快都来了,看见被烧得黑乎乎的钟埠之后,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两个姑娘捂着嘴往后连着退了好几遍,差一点吐出来。

“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姜云心说:“司嫔,岑承基在吗?”

“不在啊,他不是在刑狱司吗?”司嫔被问得莫名其妙:“他……出来了么?”

姜云心点了点头。

“他没有来找我。”司嫔不像是在说谎:“这孩子,出来了也不来报个信。”

岑承基不见了。

他在京城里有一个自己租的屋子,方明宴派去的人找了个遍,但是没有找到他。

又去了他常去的几个地方,甚至还有唐家,都没有找到。

岑承基崔离开刑狱司的时候,薛东扬也告诉了他,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待着,千万不要离开京城。

岑承基答应了,他表现得一直很老实。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跑了。

这个非常时刻,和这件事情有牵扯的人,谁不在,谁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大夫给钟埠用了非常重的药,他明白地说了,虽然十有八九是救不回他的命的,但是可以暂时缓解痛苦。

大约就是加了薄荷,清凉的麻沸散之类的。

又清凉,又止痛,又麻木。

钟埠也叫累了,慢慢地不再挣扎。

“是他,是他……”钟埠的理智回归。

他看见凶手了,大家都很高兴。虽然钟埠的命不值钱,但是这比一下子就烧死了,他们能省多少事儿啊。

“谁?”方明宴连忙追问道。

钟埠用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喊破了声:“那个货郎,岑承基。”

众人都有一种,又吃惊,又在预料之中的感觉。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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